窗外夜色浓郁,屋子里燃着几盏兰草灯,旁边的熏笼里燃着上好的金丝骨炭,昏黄的烛光下,男人一袭玄墨长袍矜贵冷酷,一身禁欲气质,脸上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真不怪她上辈子长大后不敢再亲近二哥,实在是这张脸,纵然美如神祇,却太冷,比拥雪关外千年不化的冰雪还要冷。
明翙脸颊红彤彤的,想坐起身,可身上伤口太疼,她实在没法自己坐起来。
明禛见她动作,大步走到床边将她半抱起来,单手拿过金丝决明大引枕,让她轻轻靠在上头。
他手臂精瘦有力,拎着她就跟拎小鸡仔儿似的,明翙感觉自己的身子骨越发的瘦了,在男人手里,轻得很。
她身上只穿了件雪青色的单薄寝衣,屋子里有炭火,她并不觉得冷。
只是男人倾身过来抱她时,他身上那灼热的体温还是透过薄薄的衣料传到了她身上。
她有几分不自在,因发着高烧,脸颊越发烫得厉害。
明禛蹙眉,大手覆上她的额头,声音冷冽如雪,“就那么不怕死?直接替我接了那一箭?明翙,你翅膀硬了?”
明翙蓦的屏住呼吸,眨眨眼,知晓二哥不是真的在问罪斥责,心头的紧绷才缓了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怕二哥有危险,所以就冲了上去。”
明禛收回手,让墨书将退烧的药端进来,他亲手接过端在手心里,冷冷盯着小姑娘闪烁的眼神,“那日为何突然出府来寻我?”
明翙脑子里一团乱麻,本就发着高烧,哪还能头脑清明的想借口,只道,“许是我们兄妹心灵感应,那日一早,我突然心中不安,便叫墨书姐姐备了马,本想着去朱雀大街接二哥的,没想到才路过梧桐巷,就见二哥遭遇了刺杀,那么紧急的时候,我哪还有功夫权衡啊,自然是先救下二哥要紧。”
明禛没拆穿她拙劣的谎言。
去朱雀大街有无数条路,不管怎么样,也绝不会路过偏远的梧桐巷。
只是听小姑娘话里话外事事以他为先,男人再冷硬的心肠也柔软下来。
男人心底情不自禁浮起一抹难以言喻的愉悦。
“日后,莫要这般莽撞了。”他唇角淡淡的扬了扬,舀起药汁耐心送到她唇边,“二哥还没有弱到需要你一个小丫头来保护。”
明翙理所当然道,“二哥也是人,自然也有需要我保护的时候。”
明禛微怔,心底一暖,淡道,“喝药。”
明翙蹙着眉心微微一笑,眼巴巴的盯着二哥脸上难得带有温度的笑容。
二哥笑了,她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哪怕她这次送了一条命,只要能保住二哥,她再死一次又算什么?
男人乌沉沉的眸子带着几分威压,不偏不倚地睨着她。
明翙咧开嘴角,乖巧地低头喝了一口那药,“唔——”
明禛似乎知道她所想,两根葱白修长的手指顺手捏住她的下巴,“都喝了,不许吐出来。”
明翙在他强势的动作下微微嘟起红唇,小脸皱巴巴的,委屈至极,“二哥……”
明禛面不改色,“撒娇也没用。”
那药汁苦得她直皱眉,也不知她昏迷时那药都是怎么喝的,好在她没有意识,也不知这药苦涩。
明禛见她皱眉,轻笑一声,将果脯递过去,“含在嘴里。”
他没看小姑娘饱满嫣红的唇瓣,想起这几日自己日日给她换药,用嘴喂她喝药的场景,神情透出几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