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今年过年,咱们府上再去定国寺祈福,我们邀请陆姐姐与高世子一同前往可好?”

姜老夫人眼尾带笑,“好啊,明儿祖母便让杨嬷嬷去他们府上下帖子。”

明翙弯起眼眸,亲昵的将小脸在老人家的手掌上蹭了蹭,“谢谢祖母。”

祖孙二人热络地说了会儿话,杨嬷嬷几人已经命人备好了热菜热汤。

用完晚膳,明翙亲自将老夫人送走,她心情松快,回身坐在南窗底下赏雪,手边搁着丝线绣绷等物,还置了一瓶上好的梅花酿。

“怎么还喝起酒来了?”楼小河出了一趟府,趁机又收拾了一下贤王府的人,这才拍了拍身上的雪粒回家,一进屋子里,便见明翙在喝酒,他挑眉凑上前去,往她身边一坐。

“我近来很高兴啊。”明翙喝酒上头,哪怕只是花酿,喝了一小杯,嫩白的脸颊便泛起一片可爱的粉色,她嘴角含着笑,单手撑着下巴,笑吟吟地给楼小河也倒了一杯,潋滟泛光的眸子里荡漾着盈盈的水汽,“谢云绮死了吗?”

楼小河诧异的拢了拢眉,“你怎么知道?”

他也是出了一趟门才知道这消息,没想到明翙足不出户便知道了。

明翙轻笑一声,侧过脸,望向白雪茫茫的院子里,目光悠远起来,“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当真给人生殉?”

他必定会找个机会死去,这就是他谢云绮,哪怕是死,也不会让寿康帝如愿。

寿康帝这会儿应当是气疯了,所以才会深夜召二哥入了宫。

“你不是一直很讨厌他吗?”楼小河将梅花酿一饮而尽,“他死了,你从此之后便解脱了罢?”

明翙笑靥如花,大口喝了一杯,举起酒杯,对天一碰,笑道,“是啊,我解脱了!”

从此,她与谢云绮的仇,两不相欠了。

……

三日后,孝仪皇后下葬,发丧这日,禁军开道,百官相随,送灵队伍多达上万人,听说还有皇子陪葬,跟在孝仪皇后棺椁后头的那一方漆黑棺材便是七皇子的。

“你们听说了吗?那棺材里装的,就是七皇子,前两日人才死在宫里,今儿就装殓入棺随孝仪皇后下葬了。”

“我的天爷,这七皇子也太惨了吧,他不是一直不受宠么?打小就出了宫自己一个人住在皇子府,那皇子府可破烂了,也没有什么守卫,前些年府上遭窃,还死了好几个宫里派来的侍卫,那之后,七皇子身边就只有一个人伺候着,他为人还挺好的,有时候还会收留一些无处可居的乞丐和难民,给他们吃喝,附近的邻居都夸他心地和善,这么好的皇子,怎么就陪葬了?咱们这位陛下为了一个妃子,也太无道了……”

“你可别说话了!小心被人听见了,告你一个妄议皇子的大罪!”

话虽这么说,可那人的忿忿之语,还是引起了周遭百姓们的共鸣。

最近的燕京城风声鹤唳的,谁不知当今残暴无道,倒行逆施?

今年雪下三月,朝廷又加了赋税徭役,百姓们的日子是越来越苦了。

议论声逐渐小了下去,百姓们挤得头破血流,争相围观这热闹,下葬的队伍前头已到了皇陵,剩下的人才刚出城门,由此可见场面之前所未有的宏大。

孝仪皇后下葬后,整个燕京渐渐又平复了往日的宁静。

宫里也传出消息来,说明禛明大人办案有功,查出了那谋害孝仪皇后之人,又升了官加了爵位,安陆侯府从二等侯升了一等侯爵了,小王爷谢云濯擢升了御前侍卫一职,日日行走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不过,谢云濯总是与安陆侯府作对,三天两头,在陛下面前说明禛坏话,二人在朝中斗得热火朝天的,隔山差五不是刺杀就是放火,互相扯后腿,谢云濯恨不得将什么事儿都捅到宫里去,让陛下焦头烂额,不过陛下仰仗明禛,对谢云濯那些荒唐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