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这般声势浩大的大量给人改换户籍,还真就没那么容易。
前世,她倒也确实听过几耳朵村里人说起这事儿。
原本有几十户人家,按官府的规划,是要安置在姜家村的。
但姜家村的百姓,在姜族长的带头抵制下,硬是没有让人进来……
别说安排宅基地、搭建临时的窝棚了。
就连村口都没有让人靠近得了。
村里人一老早的,就安排了人盯着官道上的动静,远远的瞧见了人过来,便组成了人墙,连带着沙袋土堆,将进村的路,给封堵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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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担心水患地方过来的灾民,会带瘟疫杂病,损伤村里的老弱妇孺。
“我们身为男人,自该为保护你们这些老弱妇孺而战!”
姜安宁还记得,赵海当时颇为得意跟她说了这句话。
之后又怒骂了那些过来逃难的灾民:“就该死在外面,还逃什么呢?”
“没得给旁人添晦气!”
姜安宁没忍住问了句:“可县城里也新来了好些人,怎么他们就没见被谁抵制?”
她有些担忧:“何况这是官府的安排,咱们这样跟官府对着做,真的没关系吗?”
“城里头的人怎么能跟这些泥腿子相提并论!”
赵海当时发了好大的怒火,吓得她不敢吭声。
“要是官府安排过来的,是些富户财主,再不济,来些貌美的小娘子,大家也不会这般强烈反对。”
“可你瞧瞧他们安排进来的,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又穷又丑,真让他们住进了咱们村子,还不把咱们村的整体风气,都给败坏了!”
赵海冷哼:“更何况,咱们也不是不让他们进来啊!官府有了安排,咱们做小老百姓的,自然配合。”
“族长也跟他们说的很清楚了,只要他们能够每人交上来二两银子的入住费用,立马敞开大门,欢迎他们入住。”
“是他们自己不给钱的。”
“可不是我们非要拦着不让他们进的。”
“真想进来落户安家,交钱就行了。”
“又不是没给他们选择!可这些满身穷酸的泥腿子,不愿意给钱就算了,竟然还想要白嫖,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分期给付,简直就是笑话!”
“这么点钱都拿不出来,还想入住姜家村?做梦去吧!”
可二两银子……几乎是农户人家一大年的收成了。
姜安宁便忍不住说了句:“可你手里也拿不出二两银子啊!”
她意在提醒人,不要把话说的那般绝对。
二两银子不是小钱。
偏偏不知道刺激到了赵海的哪根神经,惹得他突然发怒。
朝着她大吼大叫:“你什么意思!有几个臭钱了不起了是吧?老子花你钱那是看得起你!”
“你以为什么东西都有资格给老子花钱不成?”
“你别给脸不要脸!”
“老子现在没钱,又不是一辈子没有钱!早晚有一天,老子能挣大钱,到时候,你想来巴结老子,给老子钱花,老子都看不上眼!”
姜安宁承认,她当时的确有些被突然暴怒的赵海给吓到了。
好一会儿都没敢发出声音来。
赵海骂了几句,便也就没再揪着这让他无比丢脸的话,继续吵嚷了。
“衙门没跟他们要钱,那是衙门的事儿。”
“总不能委屈咱们自个儿村里的人,就为了显得衙门那帮酒囊饭包们,慷慨大方吧!”
“凭什么啊!”
“要么这钱,官府帮忙出了,要么,这些臭穷酸们,就哪来的回哪去!少出来晦气别人!”
“这天下,断没有吃白食儿的道理!”
“哦,他们弱,他们就有理了?他们弱,我们就得把好房子好地分一半给他们住?凭什么啊?”
“他们要是有钱,能像那些逃难过来的富户老爷们一样,在县城里头买房买地,咱们肯定没有话说啊!”
“弱肉强食是规则,想活着,就得遵守这个规则!”
赵海的一番话,砸得姜安宁脑袋发昏,辩白不出什么道理来。
可她就是觉得,这样的话,听着实在是太令人不舒服。
但又好像,没什么错?
只是总觉得正确的道理中,又夹带私货的藏了什么歪理。
姜安宁迷茫了,本着被张氏耳提面命规训过的“为妻之道”,她当时并没有跟人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当年不曾深想过的问题,如今也不愿再浪费精神去想。
不过,她觉得,赵海这话兴许是有道理,也兴许是没道理的,但令人难受的,却是他对待他自己、对待他人,对待富户、对待穷人……用的是两套不同的标准。
只是没有想到,时移世易,赵海已死,赵家也逐渐凋零,她摆脱了前世的悲惨命运开端,这件事儿却还是发生了。
会不会,这就是那弹幕上所说的【既定命运】并不会更改呢?
那她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辈子的命运轨迹,到底有没有避开前世的凄惨下场?
她发愣了会儿,直到听见细微的抽泣声,才清醒过来。
纠结过去,已经没什么意义。
还是顾好眼前的生活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