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是王熙凤的丫头,她伺候着她日常的吃饭、穿衣、沐浴、入寝,她熟悉她身体上每一寸皮肤的色泽,了解她轮廓中每一个起伏的弧度。
可她开始觉得不满足,开始忍不住想要去触碰这没有什么新鲜度也没有什么神秘性可言的身体。
在梳理长发时她的指背总是会不小心地蹭过王熙凤后颈滑腻的皮肤,在整理领口时她的指尖总是爱冠冕堂皇地在锁骨转折的位置上流连,穿戴首饰时她的指腹总是要反反复复地确认它们在腕子上的稳固。
每当这样的触碰发生的时候,王熙凤总会心照不宣地一笑,她纵容地把红玉那一点点想要亲近的心思全部框进微弯如月眼睛里。
这不宣的纵容勾出了红玉的熊心豹子胆,让她忍不住开始想要触碰得更多。
在她拿着巾帕为王熙凤擦去身上水渍的时候,她开始想要用指腹去替代巾帕的描摹,在她帮王熙凤脱下寝衣的时候,她开始想要以亲吻去表达自己的虔诚,不过她从未想过自己要如何在王熙凤的眼皮子底下放肆,她的色心没胆大只敢在王熙凤看不见的角度里泛滥。
在这泛滥将红玉冲倒之前,王熙凤先倒下了。
王熙凤本就是天生的气血不足又一贯的争强斗智不知保养,所以她的身子在一次小产之后就实打实的亏虚下来,可即使这般她还依旧自恃强壮劳心劳神,任谁劝谏都不听。
这亏损在面上看不出来,她自己也没把内里的虚弱当回事,于是日子就还是当什么问题都没有那样过。
却没想到这一阵子内忧外患一齐夹击王熙凤的月经便突然停了,问医用药近两月终于来,可见红之后又接连整月的下红不止。
人身上的血大概是不经几流的,原本鲜鲜亮的一个人只这样流了几天的血就变得面目黄瘦,天天两三个太医用药也不见起色,红玉虽然知道这病会好,可看着她苍黄黯淡的模样还是急得被火燎似的,补气养血的东西恨不得一盆一盆地给她端来喂了。
王熙凤这病见不得风劳不得心,红玉便和平儿商量着不管有什么事全部挡了打法到大奶奶李纨那里去。
王熙凤不是个能在屋里关的住的人,可这次的病来得太厉害,她自己也怕此时逞强把病养成个大症状惹人笑话,便遵照医嘱待在屋里一步不出。
即使如此她心里也闲不住,人在屋里歇着,嘴上却打听着探春、李纨、宝钗三人那边的事情。
“奶奶操心她们做什么?”红玉不想她操心可又怕她记挂,还是把探春在园中如何开源节流兴利除弊那一套全给王熙凤说了。
王熙凤听了只赞叹,“她虽是姑娘家心里却事事明白,平日看着不显不过是因为言语谨慎罢了,她又比我知书识字更是利害一层的人物。”
红玉害怕王熙凤赞叹之余还觉得自己的不如人心里郁结,于是道,“我看也没十分利害,奶奶平时一个人就能办妥的事情,散出来要大太太、二小姐并薛姑娘三个人办不说,还时不时有不能办闹到这边来的。”
王熙凤听红玉这话心里得意,笑觑她一眼,可张口只捡红玉话里面的漏洞说,“我看你和平儿才是利害,把我往屋里一关搞起挟天子令诸侯的事情来了,什么事闹到这边来了,我怎么一点也没听说。”
“你先把这个喝了我再给你说。”红玉在榻边坐了把小几上晾着的红糯米汤圆端过来,这是她盯着厨房熬的,碗里面的东西全都被熬得出了色,红稠稠的,好像喝了真能把这两日流出去的血补回来一般,她舀了一勺出来送到王熙凤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