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镇抚司?
谢含章顿时眯了眼睛,目光冷厉。
“丞相也觉得奇怪对吧,锦衣卫虽然行动迅速,却也不可能第二日就到吧?何况是江州那里的穷乡僻壤,怎么可能这么及时?何况还要一级一级向上通报,可当时的北镇抚司却似乎是早就知道了似的,人马直接就到了江州,强硬地带走了尸身。”
北镇抚司不同于其他官署,由皇帝直接管辖任命,许多案子,往往不需要经过三司会审,便可直接上呈皇帝定罪。
男人觑着谢含章的脸色,继续说下去,“后来的案件调查,草民就没有插手了,直到一个月后,接到了北镇抚司的邸报,调查结果是太傅和老夫人在江州一家客栈中误食了丹苏,中毒身亡,将客栈全部人等收押候审。”
“再后来,草民处理了这些事后不久,就无端被革职流放了,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要不是丞相的人把草民找来了,恐怕连命都没有了。”
谢含章不用再听下去了,官场上的弯弯绕绕,没有人比他更通透。
北镇抚司由萧靖直接管辖,除了皇帝的圣旨,还能听谁的?
可他想不明白,他爹是萧靖的太傅,从小教导他,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二人之间不是父子、胜似父子。
他究竟在怨恨什么?要下这样的毒手?
谢含章此时头痛欲裂,想不明白。
太阳西坠,祠堂外的树影婆娑,里间越发昏暗。
直到院子外沉沉的钟声响起来,谢含章才拖着疲倦的身体,缓缓推门出来,脚步散漫,游魂似的从角门出了祠堂。
抬起眼皮,便看见了不想看的人。
萧靖站在树下,一见他出来了,便走了过来。
凑近了,才发现他面色不好,忙关切地问:“可贞,你没事吧?”
谢含章此时没有心情应付他,拉开了点距离,面色疏冷,“谢陛下关心,臣无碍。”
萧靖知道他每到忌日都会心情不佳,也不介意他的无礼,便在跟在他身侧,同他穿过了廊下的垂花门,暗暗觑着他的脸色。
“可贞,明日是老师的忌日了,我同你上山祭拜。”
谢含章脚步微微一顿。
祭拜?
他差点掩不住嘴角的冷笑。
好在他连日在祠堂里待着,懒得梳洗,一侧散落的长发遮去了他的神色。
他被他幽禁到死的日子犹然历历在目,现在还不是清算的时候。
忍了又忍,谢含章才勉强掩住声音里的冰冷,垂下眼皮,轻声道:“好。”
萧靖原本还想留下陪他用膳,但被谢含章以身体不佳推辞了。
他面色一哂,毕竟等了他半天。
可见他面色委实不好,大抵是触及伤心事了,萧靖便也没再多说什么,悻悻离去。
荀老看着他的小轿消失在长平街尽头,方才回身进了府中。
“公子,祠堂里的那个人,已经从后门走了。”
谢含章疲惫地点点头,穿过长廊,“仔细护着,别让人知道了。”
“老奴明白。”
翌日,天光微微破晓,晨露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