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蘅芜抱着他,泪水涟涟,迷蒙中,仿佛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萧言舟的手抚上她脊背,轻柔摩挲着,无声安抚着她。
此时说些什么,仿佛都显得多余。
其实她并不想哭的,只是心口汹涌的情绪无处发泄,最后只能化作眼泪流出来。
谢蘅芜心中恨极,又感到强烈的不甘。
连对昌平侯夫妇,她都没有这般恨意。
侯府利用她不假,但也给了她相应的体面,于谢蘅芜看来,若将此视作一场交易,便也没有那般难以释怀。
可崔太后呢……她此前的十余载里,根本与崔太后素不相识。
她却莫名承受了崔太后的恶意,成为了君臣斗争的牺牲品。
这些人……何其傲慢。
恐怕崔太后早已将这桩旧事给忘却了。
她为之伤怀流泪的,在崔太后那里,或许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谢蘅芜闭了闭眼,深吸一气,压住了汹涌的泪意。
她刚想张口说话,就听见萧言舟略显拙劣的安慰:
“阿蘅莫再伤心,孤一定会杀了她。”
萧言舟不愧是萧言舟,安慰起人来也是打打杀杀的。谢蘅芜抿唇想笑,方才被压制的泪意却涌出来,打湿了他身前一片衣料。
萧言舟抱着她,感受到衣上湿意,略显无措。
怎么还哭得更凶了?
他生怕谢蘅芜这般闷着把自己闷死了,犹豫再三,捧起人的面颊,将她脸托了起来。
谢蘅芜任他动作,他的面容在水光中摇晃,似落入湖中的月影般虚无空濛。
她恍恍想,崔太后与她尚且无亲无故,却是萧言舟的生身母亲。
谁会想到自己的生身母亲对自己竟有这般大的恶意呢?
谢蘅芜不敢想,尚且年少的萧言舟在发现自己的母亲竟然恨自己时,会是什么心情。
以及他发现那几乎夺去他半条性命的蛊毒是自己的母亲所下,又是如何心情。
哪怕那时他们的关系早已冰冷,可萧言舟……又何尝不是保有一点渺茫的希望呢?否则,也不会放任崔太后在国寺安养,迟迟没有对她下手。
谢蘅芜这么一想,觉得萧言舟也实在可怜,似乎比她还要再可怜一点,于是泪水滴答,划过面颊,落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