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湿意一滴一滴将指尖打湿,萧言舟看她将自己哭得眼皮微肿,目中是红的,鼻尖与眼下也都是红的,心疼不已。
他轻叹:“错的又不是阿蘅,怎么伤心成这样……”
谢蘅芜唇瓣动了动,小声道:“可是陛下,妾身也为您难过……”
她断断续续说出这句话,还带着浓重的哭腔,很难听清究竟说的是什么,偏巧萧言舟就是听懂了。
这么多年……人都道他狠毒暴戾,连对自己的母亲都毫不留情。
谁又知道,真正毫不留情的,是他的母亲。
可所有的这些,萧言舟都不能说。那蛊毒给他留下了头疾,日夜疼痛,却尚且能医好;崔氏留下的苦痛,却早已侵蚀入心,难以拔除。
可笑他从前竟然试图从这些苦痛中寻找她对自己丁点的爱意,当然这些仅存的幻想,也早已破灭了。
如今能懂他的,只有眼前的人。
他垂睫,漆色眼眸中暗色翻涌。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与她,还真是同病相怜。
萧言舟薄唇轻启,想要说什么,但半晌后,只轻轻道:“都已经过去了。”
“孤现在,早已不在乎了。”
不在乎他的所谓母亲如何想他,如何对他。
萧言舟的拇指在她面上蹭过,轻轻抹去泪珠。
“孤有你便够了。”他垂眼低喃,自言自语般:“阿蘅……你这样懂我,可就彻底不能离开我了。”
谢蘅芜对上他的眼,流淌的缱绻情意下,又几多扭曲偏执,像是终于找到心爱玩具的小孩,死死抓着不愿放开。
她怔怔瞧了一会儿,抬手覆住了他搭在面上的手掌,柔声,
“妾身不会离开陛下,妾身……会一直陪着陛下。”她顿了顿,继续道,“陛下也……不能离开我。”
两人凝眸相望,皆在对方眼中看见了相似的病态。
片刻后,两人皆忽然笑了笑。
竟是在对方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于是不免各自庆幸。
还好当初没有把她杀了。
还好当初没有从他身边溜了。
谢蘅芜将脸贴在他掌中,静静敛眸,婉约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