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习齐惶惶然的样子,肖瑜勾起了唇角,他的手从发际滑到习齐的脑後,把他揽过来自己身边。习齐惊疑不定地看著肖瑜,他却忽然凑近习齐的颊,充满情色意味地舔了一下,舌尖冰凉的触感让习齐浑身起了寒栗,最後一丝矜持也被浇灭了,「不要对我说谎。小齐,你那一套,对我不管用。」
肖瑜的声音细如针尖,习齐动也不敢动,直到肖瑜放开他的後脑,他才踉跄地退了两步。肖瑜却已神色如常,在肖桓注意到的目光下躺回轮椅上:「今天晚上替你理头发,记得到我房里来。」肖瑜笑得温柔,「去收拾一下自己的房间,你那里也该大扫除了。」
习齐几乎是逃命似地逃上了二楼,一进房门就反射性地关上了门,靠在门板上喘息,他才发觉自己的背後已经湿了,习齐闭上眼睛缓和情绪。
眼眶忽然酸涩起来,就连习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他觉得愤怒,却又分不清这份愤怒究竟是对自己,还是对其他什麽人的。他又觉得自己很愚蠢,他这一辈子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愚蠢过。他开始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愚蠢、懦弱,还有无力。
习齐倒在房间的床上,被褥上还留著前夜和肖桓欢爱的痕迹。习齐把头埋进棉被里,用唇咬著柔软的布,终於还是忍耐不住,呜咽著啜泣起来。
他无声地哭泣了一会儿,觉得稍微好过一些,才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书桌前,想照肖瑜的吩咐整理自己的房间,打开抽屉,却发现了那张照片。
那是张四人合照的照片,戏概期末考那天,被肖桓用剪刀剪成了两半,後来又被习齐从垃圾筒里捡回来,用胶带黏贴了回去。
照片中间的是他和习斋,两边各围著肖桓和肖瑜。习斋一如往常地笑得灿烂,眼睛对著没有焦距的前方。肖桓则顽皮地在他头上比兔子耳朵,但还没比好相机就照了。肖瑜当时还没有坐轮椅,静静地站在一旁,把手搭在前面自己的肩上,笑得像初春暖阳般温柔。而正中央的自己也对著镜头笑著,背景是市内最大的动物园,拍照的是路人。
习齐看著照片里的自己,剃著高中规定的短发,和现在一样瘦小。唇角虽然笑著,脸上表情却有些心不在焉。
那是升高中的暑假,在肖瑜的告白下,习齐几乎是半被动地,和肖瑜开始了正式的交往,当然是瞒著病倒的父亲,还有当时还止小学毕业的习斋的。
那天是习斋的生日,他们就带著习斋来动物园玩。习齐还很记得当时的每一个细节,他和肖桓各买了一枝特大号冰淇淋,结果肖瑜说不可以给小孩子吃那麽多冰,只好让习斋在两枝里面选一枝。
习斋比较喜欢肖桓买的口味,但是却想选习齐买的冰淇淋,到最後还因为无法做出抉择而哭了起来。害三个哥哥赶快笑著安抚他,最後是由肖瑜掏钱买了第三支当礼物,才结束这场令人发嚎的小插曲。
照片里的习斋,还拿著融化了一半的冰淇淋,是巧克力口味的。
那是他们四个人,最後一次像这样出游。
习齐抓著照片,发白的指尖微微颤抖起来。一滴、两滴,晶萤的眼泪忽然落在照片上,就滴在自己那张笑不由衷的脸上,瞬间模糊了习齐的视线。
为什麽?为什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