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君亦小声说:“你见他何时高兴过?没事,自家兄弟。”
醉山僧见东君坚持,终不再谈。只是他被绕了两圈,便忘记问被山神吞纳的两人如何处理。待回头想起来,既找不到东君的影子,也丢了净霖二人的踪迹。
东君笑嘻嘻地哄得他晕头转向,拍过苍霁的一只手却始终背在身后。醉山僧不知,他那只手露了半截白骨,竟是被烫融掉了皮肉。
净霖扶地缓神,侧旁的苍霁已经缩成一团,变作衔尾锦鲤。他一口吞了太多,又遭逢东君凶相威压,致使体形难撑,需要变回原形缓慢消融。净霖倒于一旁,听闻根茎涌没泥土的声音,觉察他们渐陷于根茎与泥交错封闭之中,不仅越陷越深,而且越陷越黑。
净霖身沉臂轻,他环住苍霁,双臂之间如撑水泊。锦鲤滑身其中,再不动弹,净霖便抱着一汪水昏睡过去。山神的根藤滴答水珠,净霖只觉得自己似也成了条鱼,陷于温水之中。他越泡越昏沉,耳边犹自回荡着东君那一句。
“众位兄弟间,独他最不讨喜。”
苍霁被铜铃晃至昏吐,伏案时见白袍银冠的少年郎负剑经过,他正胃中打鼓,却仍觉得此子眼熟。
那不是净霖吗!
苍霁滚过桌案,踩着窗探身而看,说道:“你怎么这般”
日光晃眼,苍霁眯眼而观。见净霖面容青涩,个头远比如今矮些,不过到他的胸口,便猜这一次不是别人,而是净霖的回忆。
少年净霖白袍玉立,行至阶下时卸剑单跪,苍霁如愿以偿地听见他那把仍存稚感的嗓音。
“父亲。”少年净霖单臂撑膝,俯首说,“我回来了。”
阶上殿中迎出人来,见得同样白袍银冠的诸兄弟分离两侧,中间绛紫深袍的男人稳步下来,亲自扶了净霖。
“此行如何?”
少年净霖说:“尚可。”
男人继而关切道:“可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