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一加一,等于零

“田税补人丁税是什么意思?”

出了月子的尚芙蕖重新恢复生龙活虎,此刻跪坐在案前,手里拿着孟朝进递的折子,险些把眼珠子瞪出来。

这里面的各个字她都认识,放在一块却看的人怒火直窜。

帷幄低垂,两盏新换的风灯光线透亮,照出上头一个个端正齐整的墨字。继之前的那份,对方又陆陆续续呈了折子上来,如今案头堆满的这些全是。

孟家出身南地水乡,推行农政时又外放了两年多,亲眼目睹宋党影响下的赋税腐化乱象,鼠啮蠹蚀,贪墨成风。

税银从各州郡转了几手上来,中间不知被刮去多少油水。

跪坐在下处的沈恪解释,“意思是州郡刮了油水怕被查出来,便各寻由头,在田税上动手脚,从里头补……”

“疯了不成?”

大辰的开国赋税是按田税、人丁税和徭役来算的。人丁税分算赋口赋。算赋对大人,口赋对孩子。蛮族平定后田税三十税一,而主要大头便是按人丁征税。

除掉内外两颗毒瘤后,天子释罪宽恩,省刑薄税。因此减轻田赋,为的就是与民休养生息。

结果这些人倒好,竟把手伸到上面来了。

尚芙蕖越看越恼火,“从前难道也是如此?各州刺史呢,都白吃饭的吗?”

“从前是徭役。”

要么出人,要么出钱。蛮族又连年侵扰,徭役繁重,腐蠹丛生。难怪如今国库充盈起来了,陆怀也没有给自己修点什么,依旧开源节流。

沈恪道,“蛮族归降后,不用打战,徭役上面已经刮不出什么了。况且监察官员与地方相互勾结,也不是纳罕之事。”尤其是宋党作乱多年的情况下,不缺乏浑水摸鱼者。

而且听这意思,徭役这块是一直默认被补替的,只不过眼下变得不够用了,才到田赋上面去匀。

撑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尚芙蕖不由问,“陛下难道不知道吗?”

“知道。”

珠帘被分花拂柳的一只手打起,撞出泠泠声响。

墨金龙袍的天子缓步而入,伸手按在她肩上,“所以,得查。”

这笔从前一直装糊涂的糊涂账,不能再继续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