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三日后启程,奉诏察州,三河九郡务必给朕查清楚。”
斜阳照入窗,在已凉的茶面洒下金灿灿的光亮。沈恪没有立时叩首,犹豫了下,问,“陛下,微臣这一趟还能再见到家中老母吗?”
他惜命的很。
这就是桩得罪人的活,损人利益无异于杀人父母。路途遥远,车马劳顿,一个不留神没准就死在半途……
陆怀凉飕飕斜了他一眼,“再啰啰嗦嗦,朕让你明日就见不到。”
“……”
沈恪什么都好,用着顺手,看着也比孟朝进顺眼。
就是实在太惜命了,一副从来没活过的样子。除去蛮族立功那回,为保全完好之身,硬着头皮拼了。其余时候,不推着赶着就不怎么动弹。
年纪轻轻就是太后那套修身养性。
“……微臣遵旨。”
沈恪端出恭恭敬敬的姿态,但隔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陛下,要不还是把孟大人配给微臣吧?微臣手无缚鸡之力,一个人恐难成事……”
尚芙蕖险些一口茶喷出。
两只眼珠难以置信地在他身上转了圈。没净身入宫当内侍、也没厌世自弃的沈恪……敢情是这样的?
陆怀也气笑了,“那朕用什么,你给朕再找一个司农,嗯?”
对方不敢再说话了。
“既然陛下不给。”尚芙蕖强忍着笑道,“不如我给你搭一个吧。”
对于她要拿主意,天子还不觉得逾越这件事,沈恪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并没有将这当玩笑话看待,而是抓住救命稻草般,连忙给尚芙蕖叩了一礼。
“微臣谢娘娘。”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似乎谢早了。
本以为尚芙蕖给自己搭的同僚,至少也是会拳脚刀剑功夫的高大壮汉。结果,千里江山屏风后走出的却是一道纤袅身影。
今年的春来得略迟了些,女子杏白的裙裾像被吹落的花瓣,花光柳影缀在上面,划过地面,最后在他身旁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