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二十名江湖汉子表情各异,
他们有的来自白山黑水,有的来自燕赵江湖,还有人出自天府之国。
衡阳少侠的名号能在中原之地传开,与嵩山派大大有关。
所以远够不上闻名天下。
那中原汉子一提,周围人又见眼前少年剑法精湛,知其不是等闲人物,这才好奇议论。
若此地有衡州本地或者是吉安龙泉一带的江湖人,定然会悬河泻水,更加热闹。
尽管如此,这些江湖人眼中还是免不了生出惊奇之色。
瞧着满地尸首
看来传言不假啊。
衡山弟子毫无波动,华山派这边的岳灵珊、陆大有、英白罗,施戴子等人则是看看赵荣,又互相看了看。
心下颇有疑惑
今日的赵师兄,显要比嵩山对战各派大弟子时强横许多。
这些魔教边缘人马算不上难缠,却也不是轻易就能打杀的。
当下时机不对,没时间刨根问底。
与江湖汉子们简单认识后,恒山弟子又拿药出来给他们治伤,留几人照顾伤者,寻机下山。
其余不愿离开的与三派人马一道,朝下一处打斗声源处摸过去。
近一个时辰后,正道联盟的人数又变多了。
几位走散的恒山弟子也与仪清会合,除了恒山驻地弟子,还有郑萼等俗家弟子。
这些人补充上来,又凑齐了完整的恒山剑阵。
这一路赵荣除了杀敌,也总会不经意间去看她们的阵法。
北岳镇山之学果真不是好学的。
赵荣已瞧出猫腻。
恒山七人联手,七柄剑各刺向对手头、喉、胸、腹、腰、背、胁各大要害。
她们刺法看似简单,却又贯彻北岳剑法的运气法门,行功轨迹与其余各派迥然不同。
纵然他看穿一些技巧,想以衡山剑法模拟,短期内也是绝无可能。
赵荣心下微有失落,手上的招法又狠辣许多。
半个时辰后,天门道人二弟子建除带着八位泰山同门与三位嵩山弟子一道入了觉悟山正道联盟。
赵荣开始收敛。
一众跟来的江湖人没觉得奇怪,反而松了一口气。
大家来自五湖四海,闯荡南北,碰见过形形色色的江湖人、江湖事。
可如衡山大师兄这般少年,实在是凤毛麟角。
这一路下来,怕是有二十余贼人死在他手上。
差不多灭了一旗人马。
想来是杀累了
嵩山弟子一到,杀贼如麻的衡山大师兄便气喘吁吁靠在一棵歪脖子树边。
令狐冲立时会意:“赵师弟,方才你与人对掌牵乱气血,就先在此打坐调息。”
“我们朝西边打斗声方向支援,等你缓上一口气,再追上来不迟。”
赵荣看到令狐冲眼神示意,立刻应了声“好”。
程明义将系在背后的小包袱放在赵荣身边,与向大年、凌兆恒他们跟着令狐冲去了。
尽管山上山下到处在斗,但现在各派逐渐聚在一起,对付这些分散的魔教边缘人马是没大问题的。
等他们的人影在林间消失。
赵荣将小包袱打开,换作黑衣蒙面打扮。
他也不想藏头露尾,但各派高手都在逍遥津,还是遮掩一点好。
等他将面巾蒙上,双目陡然锐利!
秋风飒飒,木叶萧萧。
一道黑影朝着山顶急窜,两旁树影飞快倒退。
“咚咚咚”
三名不长眼的魔教贼人捂着喉咙眨眼便倒,若叫那些江湖人见这一幕,定要把方才松掉的那口气全吸回来。
赵荣过了山顶,才发现这觉悟山的阴阳两面地形迥异。
山阴这一面多有垂落陡坡,极为难走。
眺望林木之后,远见大河奔流。
逍遥津渡口隐隐可见,只是前些时日大雨连下,导致淝水上涨,河水涌岸,逍遥津业已被注成一片小小泽国。
他认准方向才下山,忽然听到山顶风声大作。
觉悟山顶,一名魔教光膀大汉手举尖头巨木,迎着陡峭山势,自高顶朝赵荣狠狠抛来!
让那魔教大汉万万没想到的是.
方才下山的黑衣人一个提纵,一脚踩在了他抛出的尖头木柱上,借着木柱朝下的冲势,竟然踩空掠飞一大段,与那木柱一道消失在荫荫林莽之中。
表情凶狠的光膀汉子瞧见这等轻功技法,登时脸色一白。
此人若是动怒杀回来,他是想逃也逃不掉的。
山阴道上。
赵荣皱眉朝山顶回望一眼,没去理会,径直下山去了。
山阳那边,到处都是尸体。
阴面道上却干净得很。
哗啦啦的水声越来越清晰,赵荣约摸又奔行两里路,岸边水草越来越高。
隔岸山上似是弥漫一层蓝色烟霭,翠色浓稠。
齐腰深的水草染绿沙洲,雨水洗礼过的芦苇分外俊秀。
滔滔淝水边,远见腐朽断桥渡口。
万顷秋意向焦湖流去,若是某位吴郡人在此,定要埋怨那几片到处飘飞着的枯黄凋残的败柳叶儿。
河风将逍遥津渡口的沧桑之气吹到赵荣脸上,与此而来的.
还有一股冷厉的肃杀!
血!
一片将水草染红的血!
一具少林武僧的尸体被人开膛破腹,月牙铲两头月牙弯到一起,这件兵刃显然是被高手折弯的。
魔教庐州分舵总坛就在逍遥津渡口边上。
原本是一个巨大庄园。
与破败的渡口相比,这处连接魔教南北的中转总坛就显得极为豪奢。
园中有湖,湖上有岛,岛上又有亭院。
不过,淝水漫灌,这处巨大庄园已有相当一部分浮在水上。
少林武僧应该就死在此地,周围还有几具尸体瞧不见兵刃,可能是从总坛里面飘出来的。
赵荣蹚着水,小心翼翼朝里间摸去。
原本是有石阶的,现在全没于水中。
总坛庄园前有一巨大匾额,上面写着四个鎏金大字:“吴魏遗踪”。
他方才朝里间踏出一步,过了“吴魏遗踪”四字,便闻到一阵略微刺鼻的烟味。
突然,又听到轰然巨响!
一阵水浪从里间推到外檐,打得那古铜色廊柱“啪”地一声。
赵荣一步跃上横梁式回廊顶端,定睛朝巨响声瞧去。
远望一阵青烟上天。
还有一串畅快大笑声,隔得太远,饶是他耳力过人,也听不出是何人发出的。
顺着这处回廊一直朝前走,尽头是个小院落,再往前是一面大湖。
连湖两边的吊桥被人砍断,赵荣跳到湖边竹筏上,没管湖上飘着的尸体,径自划到对岸。
一阵打斗声传了过来。
赵荣登上水榭顶楼,望向里面的院子。
两个大汉,正在里间相斗!
“丁太保,你还能坚持多久?”
“杀伱没问题。”
“哼,不知死活。”
魔教那边的环眼大汉说话间与嵩山大太保丁勉再对一掌,二人掌力相抗数息,各自震退数步。砰的两声,将两边木质围栏撞得塌烂。
环眼大汉冷笑:“怎么样,我的红砂煞掌滋味不好受吧。”
丁勉也冷笑,“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赵荣在远处瞧着,丁勉他是认识的。
魔教那汉子,他也认识。
当时在颍川城外不远的黑店内,此人还曾出手偷袭于他。
与他联手的还有一位使铁扁担的强悍长老,那至少是黄衣长老水平。
此人内外兼修,丁勉对上他多半要吃亏。
这两个家伙都不是好货。
狗咬狗,一起死了才好。
“丁勉与武当少林的高手在一起,还有其他五岳高手,怎能会落到单打独斗的境地?”
“不好,定是魔教高手众多!”
他心下一紧,打算绕过这边,朝中心巨大响动那边去。
先看看师父那边的情况!
“丁太保,你们嵩山派的左盟主胆子当真不小,竟敢派人到平定州挑拨。”
“惹总管生气,这次可算尝到苦头了?”
“这算什么苦头?”丁勉冷笑,“听不到刚才的响动吗?”
“你庐州逍遥津总坛大殿,已经被武当派成高道长炸掉了,估计连东方不败留在此地的逍遥阁匾额都已经是一堆烂灰。这般结果,你们如何向黑木崖复命?”
白虎堂副堂主佘呜銮登时大怒,“武当少林,五岳剑派,你们全都该死!”
“如何复命?”
“带着你们的人头上黑木崖!”
“老子要把你们的狗头做成杯盏,放在下个端阳节上盛酒!”
“给我死!”
“看谁死!”
二人又狠斗成一团,招法更加狠辣。
这般时候丁勉也没忘记给武当少林招仇恨,不断出言挑拨,也不知他还有什么依仗。
赵荣绕开这处院子,朝总坛中心方向去。
这一路到处是水,有深有浅,又见到许多尸首,听到厮杀打斗声。
他心神一直紧绷,又要隐藏身形,想走快也是不可能的。
总坛湖心岛上,眼前一幕叫赵荣吃惊不小。
岛上大殿散发阵阵刺鼻火药味,正冒着滚滚浓烟,火势凶猛!
浓烟火光之前,人影跳来跳去,厮杀声连成一片。
最瞩目的便是一位使刀的魁梧大汉,他正一人大战两位少林老僧。
那大汉一刀逼退一名老僧,又与另外一人对掌。
周围炸起一阵风浪,老僧连退七八步,嘴角本就淌血,登时伤势更为严重。
“哈哈哈!”
那大汉狂笑一声,岛边水面都在震动。
此人内力极其深厚!
“老和尚,你俩的功力比方生差了一截,岂能拦住我?”大汉下巴发白的胡子上还沾着血,他头一甩,几滴血珠从胡子上飞溅出去,却是把头转向另外一边,露出恼怒之色。
“臭道士,你炸烂了我东方兄弟的匾额,随我上黑木崖领死!”
“正好借你之命,让我见见东方兄弟。”
武当成高道长捂着胸口,他虽受伤,此时却极不服气,“口出狂言!”
“若非你们这群贼人使诈,两位大师不受伤,你童百熊岂能以一敌二。”
“你又懂什么诈不诈的?”童百熊拭着刀上的血,“当年老子在太行山上战潞东七虎时,你这臭道士不知道在哪里。”
“江湖只管死活,管你什么手段?管你埋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