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窄小泛着凶光,缕缕白发一飘,宛如人间恶鬼。
在嵩山一众黑道高手中,此人实力远超冀北三雄、七星使者,单人实力当属最强。
正是叫六岁的岳灵珊听了名号都止啼的白板煞星!
并且,白板煞星又带来一队黑道高手。
陆柏见他们一到,心中大定。
此乃嵩山派的后备手段,就是防止出现意外。
这一次来华阴,必须把事情办成。
晌午吃饭时,陆柏在玉女峰下收到一封密信,登时又冷笑不迭。
乐厚正在叮嘱:
“今晚子时前行动,玉女峰上一个人都不要放跑。”
“尤其是衡山派那小子,必须杀掉。”
“便是他跳崖,也要下崖找到他的尸体。”
“好!”
……
陆柏玉音子等人在山下吃干粮,衡山派众人则是在玉女峰上受到款待。
养在思过崖下五里处的羊,直接杀了做菜。
开饭前,程明义与李未锦一直待在厨房‘帮忙’,确保汤饭中没有佐料。
等到在厨房连着的偏殿用饭时,一众华山弟子又惊了。
那位宝相庄严的方戒大师,竟在喝酒吃肉,满嘴流油。
陆大有两眼发直,朝着向大年问道:“向师兄,方戒大师不是少林高僧吗?”
“怎得不守清规戒律?”
向大年道:“大师心中有佛,那酒肉进了肚皮就被度化了。”
与岳不群坐在一桌的不戒和尚也听到他们的话,他是个爽利人,直接回头道:
“多吃些酒肉才有力气,我看还有人要上峰纠缠,说不得今晚便要度化一些人见佛祖。”
众人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翁太保与成不忧的尸首还在峰上,下山的那些人岂能不回来?
华山弟子也不是傻子。
若说之前不懂嵩山派的阴谋,经过正气堂这一遭,怎能不明其中恶意。
听了不戒和尚的话,也多吃多喝,做好准备。
找事的那群人追着桃谷六仙走后,赵荣简单寒暄,便与华山夫妇交换信息。
左冷禅有多重布置,这是要吃死华山派。
“师叔,山下可还有陷阱能用?”饭用的差不多了,赵荣又聊起正事。
宁中则摇头,“前日我们收到华阴城内的线人消息,说有魔教贼人朝玉女峰上来。”
“当时便用了峰下的陷阱。”
“那些魔教贼人也非常狡猾,一路破坏了不少陷阱。”
“前日乘夜我们下山杀了一批,昨日又在山下与这伙人大战,有数名高手被我和你岳师叔所杀,又连战后面的贼人,各都消耗极大。”
“没想到这般巧,陆柏今日便带着盟主令旗领人上山了。”
令狐冲陪坐在赵荣身边,毫不拐弯抹角,“那些人定是陆柏他们引上山的。”
若平时直言“陆柏”二字,岳不群与宁中则定要说他无礼。
如今,不骂他们便是有礼至极了。
岳不群面含忧色:“既知我们消耗极大,看他们这架势,是不想再拖了。”
“那六个怪人被他们撵下山去,此番再无顾忌。”
他看向赵荣,欲言又止。
赵荣正了正色:“师叔不必赶人,我既到此处,自然要助师叔渡此难关。”
他心想着
万一出大意外打不过,那就朝思过崖退。
宁女侠叹了一口气,盯着赵荣道:“好孩子,他们人多势众,高手众多,只怕会害了你。”
“若是陷入死斗,我与你岳师叔断后,你带着我派弟子下玉女峰,逃出华阴,一路南下。”
赵荣神色微变。
宁女侠话语中的死志,他如何感受不出来?
那边岳不群一叹,竟也微微颔首。
令狐冲大急:“不可!”
“若是赴死,我定要死在师父师娘之前。”
岳不群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已学了紫霞功,只是时日尚短,这份华山派传承不可断,否则我死后无有颜面见师父。”
令狐冲慌忙道:“师父,我们一齐冲下山去,杀到华阴城中。”
“嵩山派的人再放肆,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这确实是个法子,比在山上待着要主动。
岳不群摇头,“我与你师娘一走,华山转眼就被封不平丛不弃占了去。”
“遇到旁人能退,遇见他们却退不得。”
宁中则朝着岳不群笑道:“师兄,当年我们携手江湖,行侠仗义,遇到恶贼,也不曾怕死退缩过。”
“如今守护山门,血溅玉女峰,死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好?”
岳不群也想起当年风景,双目凝视在宁女侠脸上,藏有柔情,也叹息一笑。
用饭的偏殿不大,其他的华山弟子自然也听见。
笑容在低头吃饭的劳德诺脸上一闪而逝。
“师父,师娘!”
“我们也要死守华山!”
华山弟子慌忙喊道,岳灵珊跑到了爹娘身边,眼中挂着泪珠,说什么也不愿弃他们而去。
衡山弟子颇有感触。
嵩山派的真面目他们见多了,衡山若无大师兄,在嵩山派的逼迫下早晚也会是这个样子。
程明义向大年等人都把目光投在赵荣身上。
用常人角度去思考,此时华山夫妇不及全盛时一半功力,玉女峰上的力量确实难以抗衡嵩山派的人。
死守华山,结局可想而知。
但是
衡山门人却清楚自家小掌门的厉害,再加上此时还在吃喝的不戒和尚,他们倒是不担心。
偏殿内,宁女侠安抚他们几声。
最坏的情况她已经说出来了,没必要继续在这上面拖延。
令狐冲满脸悲苦,心下凄然无比。
忽然,他转脸看向赵荣,心中一震,想到:
“东方不败威震江湖,是那样厉害,在延津梅林杀人不用第二招,赵师弟可是南方不败”
“是了,是了”
“他们都是不败,赵师弟又能差多少。”
他心中嘀咕,自然知晓南方不败不可能与东方不败一样强,却又是自我麻醉,希望这是真的。
于是开口问道:
“若今日正气堂的人都杀上来,咱们有几成把握能敌得过。”
宁中则冷静分析:
“你师父在全盛时期,自然不怕封不平,此时对上无疑要吃亏。我当下勉强能应对丛不弃,久战也是难以支撑。”
“嵩山这三位太保各都厉害无比,泰山派还有三名高手。”
“按照左冷禅的做事性格,恐怕还不止这些人。”
令狐冲转而望向赵荣。
他还没开口,又喝了一大口酒的不戒和尚看向岳不群与宁中则。
忽然霸气发声:“莫慌,我保你们无恙。”
“多出的泰山、嵩山派六个撮鸟,全由我来应对。”
他口气极大,竟夸下海口,要以一敌六。
众人皆惊。
复听他补上一句,“赵少侠帮我掠阵便是。”
“他们今夜若上来,我便战个痛快。”
他形如铁塔,说话间哈哈大笑,又满饮一碗酒,给人巨大底气。
令狐冲见他如此豪爽,若非情形不对,定要与他痛饮几杯。
岳不群与宁中则不知大和尚深浅,又自觉与他毫无交集,当下带着敬意道:
“大师,我夫妻二人承你的情,心中万分感激,但大师与我华山派无甚瓜葛,怎好叫你拼命援手。”
“欸~!”
不戒和尚摆了摆衣袖,不着痕迹的看了岳灵珊一眼。
瞧见她挂着泪珠,红了眼眶,登时想起自家女儿。
于是指着桌上的酒菜。
他说话直白:
“我去你们的厨房看了,没甚么酒肉。你们已拿出最好的东西款待我,大和尚承了这份情,帮忙打杀又如何。”
“赵少侠,大和尚可有说错话?”
赵荣拿起酒碗,与他碰了一杯。
“一丝一毫也没错。”
“大师满身慧根,若能度化那些恶人,真真是他们的福气。”
“魔教贼人来袭,我定要帮大师好好掠阵。”
“好!”
不戒和尚道了一声好,他兴头上来,胡乱念道:
“生平不识赵少侠,便做和尚也枉然。来来来,大和尚再与你干一杯。”
二人碰了一杯酒,要将华山之事一管到底。
岳不群瞧着二人,心中自然有股暖意。
宁中则给他倒酒,一旁的令狐冲也跟上,五人同干一杯。
不远处的劳德诺微微眯着眼睛。
‘吃吧,喝吧,今晚过后你们就没机会了’
用过饭后,华山夫妇便回到安静的房间盘膝打坐。
不戒大师打着鼾声睡在屋檐下的竹椅上,那张躺椅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随时都会不堪重负。
赵荣不敢大意,暂不叙旧,也打坐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
直到傍晚时分,他才朝令狐冲打听这段日子的修炼情况。
云霞铅红,雾腾风起。
两位大师兄与两位小师妹坐在距离正气堂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