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诺安出于安全考虑,走在冉阿让的侧后方。她从背后细细打量着他。她的新朋友应该是个流浪汉。他的黄色衬衫和蓝色裤子的边缘都烂出一缕缕的棉线了,而且背上这么大的背包,里面应该是他的全部家当,或者是拾荒品?现在19世纪能捡垃圾卖钱吗?
朱诺安想自己离攒够买船票的钱,这个小目标,真的很遥远。现在光是吃饭就很困难,她不可能一直乞讨,然后混成法国丐帮帮主吧?她这个样子也不像乞丐啊。现在她面临着横跨千百年所有社会人都在思考的问题,怎么搞钱?她现在确定了毛衣是救命的东西,不能换钱,那她身上真的没有财产进行原始积累了。她非常愿意出卖体力,但语言不通好像也没有雇主愿意招她。这下连饭店洗碗工都做不了……
她最大的财产还被扣在警局,还有12天。不管手表有没有被私吞,她得活过这12天才有机会去拿。
她想了想21世纪街头的底层人民,乞讨不成,可以拾荒啊!19世纪的玻璃瓶和碎纸片不是可以回收吗?她完全可以捡垃圾换钱啊!谁没有卖过家里的废纸壳子。而且她完全相信捡垃圾这个事业在19世纪还是一片蓝海,现代都有捡垃圾白手起家成为商业巨佬的故事,她为什么不行?她要告诉法国政府发展绿色循环经济,从现在开始环保,让200年后的ngo无路可走!世界没有垃圾,只有放错地方的宝贝!
她忍不住为心里的计划笑了。她看着前面这位流浪汉朋友,他一定有丰富的捡垃圾经验吧,说不定可以邀请他成为合伙人一起把捡垃圾事业最大最强,走上人生巅峰不是梦嘿嘿!她为自己感动了,什么叫“一饭之恩必偿”?这就是!
朱诺安觉得自己未来道路又辉煌了,她决定到下个城镇就开始捡垃圾。不过她得先咨询一下从业者的相关经验,向前辈取经。
她走快了几步,靠近了壮汉大哥。怎么开口呢?她决定采用英国式闲聊的老套路。
“今天天气真不错啊。”她抬头看向右边大哥的侧脸。大哥的胡子拉碴加上帽子遮到了眉眼,她一时以为自己在跟一团毛说话。
嗯?不接话?
“啊哈哈,就是有点热,你不觉得热吗?”朱诺安再接再厉。
“嗯。”
“你背着东西累不累啊?”逐渐靠近主题。
“不会。”
“那就好,这里面都是你捡来的吗?”她指了指他的大背包。
“……”
冉阿让停住了,他低头看向她。朱诺安感觉他的眼睛即便遮在帽檐的阴影里依旧有种难以言喻的犀利感,像蛰伏在黑暗里的……她想起了那个叫javert的警察在牢里也是这样看她的,那种穿透的审视的目光。而且面前这位大哥胡子遮了脸大半,她看不清他的表情,这比脸干干净净的小警察更让她有危险感。
冉阿让只是停下来看了她一眼便继续向前走。
他不高兴了?因为我问了他的背包?
朱诺安感觉自己有点委屈,她好像也没做什么冒犯的行为,说冒犯的话吧?难道捡垃圾在19世纪还是商业机密了?
两人在这之后一路无话。冉阿让的脚程很快,但有时候他发现身后的人被落下时,他又会放慢脚步,好像专门等她跟上来。
朱诺安想,这大哥脾气真怪。
有了同路旅伴后,即便路上无话,朱诺安也感觉自己没那么疲惫了。行路的效率被直线拉高,越走她越发现荒原渐渐被大片的种植园取代。虽然她不知道树上开的什么花,但白花花一片。好香啊!她跟着冉阿让穿过一排排整齐的种植林时想。朱诺安感觉还没有走多久,她就看到了不远处小山坡上的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