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万民教了解多少?”
“江湖中名门大派我都派了人监视,但此类教派入教颇为严格,我手下的人只能旁敲侧击,只知道个大概规模。”
“我倒是听我爹提起过,彼时欧老阁主率江湖之众南征,正逢万民教于雷州初创,却并未与欧老阁主起冲突,甚至当年收复岭南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事后二老曾与我论说过,其内的核心教众皆是平头百姓出身,欲治理只需国泰民安,时日一久自然不攻自解。可如今天下尽归大同,这万民教的势力却从一州之地扩大至整个岭南道,为何?”
杨恒晨微眯眼缝,思索了许久,眼前这位秦王的脑子可比洛都那俩清醒的多。
“所以您觉得这次动乱是因万民教内有居心叵测者在操弄?”
“此乃其一,居心叵测者未可知否,但万民教坐大至今必然有人维系其中利益关系。
其二便是这如今的大同朝于民而言仍不算安泰。岭南道山地居多,且今年开春较之往年雨水偏少,以致产粮骤减。我看过年初的奏章,灾情早已上报钦天监。
虽说边塞御敌临时突增赋税本属情理之中。但加税也该因时、因地、因人制宜,可如今征收的数目却与中原富庶之地的数量无二。
裴先身为节度使不敢违命,仍依令向各州征赋按时上缴,换做你是岭南道的百姓,你打算怎么活?
裴先如今坐视动乱却袖手旁观,自然是因为清楚如今洛都的形势,盲目上报求援只怕是会被迫站队。但形势所迫,他不能眼看着百姓饿死,为了这些事情能够上达天听,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话说到这个份上,杨恒晨也清楚这位秦王的意思了。
“户部的人这些年的皇粮算是白吃了。殿下......”
李不二没让杨恒晨把话说完,一挥手便要送客。
“所以就有劳「良家帅」再忙些时日尽快平乱。夜深了,在下也乏了,这趟就不远送了。”
“殿下放心,待我走过岭南一遭,立即便向陛下禀明。”
杨恒晨拱手行礼,缓缓退出屋子,背过身后原先脸上的欣喜转眼间就变回了冷漠。
说实话,今天的结果让他着实没有料到,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位秦王竟然还不打算离开白鹿学监。
眼下庙堂时局秦王早该清楚,已经没可能在这里闲云野鹤教书育人一辈子。
杨恒晨想不通,但眼下的事还得自己去做,几步飞身便匆匆离去。
......
而屋内,烛火仍未灭,直至天明。
“殿下,这都一夜了!”
李不二此刻正拿着一把古朴算盘拨弄着,听闻窗外忧声,方才发觉已至拂晓。
“忘了忘了!程叔,我那府库还剩多少?”
“这些年朝廷的俸例和陛下的赏赐都还存着,学监您也没计划翻修,拨下来的款自然都还没用。”
“您去府库里照这张纸上的数额调款,不够的话再用学监翻修的工款,向南北商行采买粮食。顺便去凌云阁通报一声,今日晚些时候,我亲自去请欧阁主派遣阁内弟子相助。”
程节接过纸张,嘴上责道:“您还先睡一觉吧!”
李不二顶着俩黑眼圈,苦笑一声,心里叹着自己这精力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知道了,那就再劳烦您通报学监弟子,今日休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