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病根?”柳毓璃冷冷一笑。
即使她当真落下了病根,又有谁会在意?
转眸一想,他还是为他们的儿子取了名字,而且这个名字也意味着他对这个孩子寄予了厚望,或许她再忍耐一下,他就会回心转意了。
翌日,玄帝下了圣旨,莫逸风因为此次平战有功,封为靖王,而柳毓璃则成了靖王妃,可是让柳毓璃没想到的是,他们的嫡长子封了端郡王,而名字却是“莫云廉”而非“莫云腾”扈。
柳毓璃不惜尚在做月子的身子,跑去莫逸风的书房中质问,而莫逸风却只给了她两句话,第一:你觉得他配吗?第二:你的所作所为,本王正等着柳大人的表现。
所谓的表现无非就是柳蔚手上的兵权,因为柳毓璃在三王府并没有得到她想要得到的莫逸风的疼惜,所以柳蔚一直都不愿放手半点兵权,而此次他将所有的一切告知柳蔚却不是告诉玄帝,无非是要让柳蔚心甘情愿地交出兵权,更何况,三王府在封王之后败露丑事,对三王府而言也并非光彩之事厂。
柳毓璃从书房中出来后整个人都想丢了魂一般。
若是她的父亲不交出兵权,那么,她不仅在三王府永远都得不到她想要的一切,还有可能落下了与人勾搭成奸伤风败俗的恶名,若是她的父亲交出兵权,她即使能继续活着,也不过是空有王妃的位置而已。
他这一招够狠、够绝,竟然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没有和她的父亲翻脸,却能十分有把我地将兵权拿到手中,而他们柳氏一族怕是再难有翻身的机会。
小竹屋
若影睁开眼时感觉做了一个极长的梦,这段时间,她感觉整个人都飘飘然地在半空中游荡,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可是偏偏有一只手一直拉着她的脚不让她飘远,当她再次从痛苦中醒来之时,一道刺眼的光从窗外射了进来,她抬手挡住了光线,待适应了亮度之后,她茫然地环顾了四周,熟悉的景象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是她住过一段日子的小竹屋,是安谦然的小竹屋。
虚软着身子从床上爬起,发现头重脚轻,理了理混沌的记忆,她骤然从衣襟处摸去,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一纸休书。究竟是她从未回过三王府,还是被安谦然看见后收了起来?
起身穿上鞋,她在抽屉中寻找着,却仍是一无所获。
“在找休书?”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若影骤然呼吸一滞,缓缓转身望去,却见安谦然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若影本想问些什么,可是一听安谦然说了这话,一切的一切已经再明了不过,思及那一纸休书,三王府的一幕幕让她再次痛得窒息。
“在哪儿?”她低哑着嗓音问他。
安谦然将药放在桌上,抿了抿唇道:“我替你收起来了。”
他的声音依旧那般淡然,情绪没有丝毫起伏,更没有因为她的醒来而有多么兴奋,仿若任何事物都不能引起他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
“把药喝了,一会儿出来喝粥。”他说了那句话后便没有再将话题进行下去,显然不想再提休书之事,更没有要将休书拿出来给她的意思。
若影张了张嘴,见他已经转身离开,她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或许是心中亲疏的关系,又或许是年纪相差的关系,在莫逸风面前,她总是能肆无忌惮地吵闹耍脾气,可是在安谦然面前,她却总是会乖乖地听他的话,有种不太敢忤逆他意思的感觉,又有种不能说一个不的感觉。
轻叹了一声,她坐在桌前将药尽数喝了下去,苦得她直皱眉,刚要端起茶杯喝些茶冲淡些苦味,手却突然被压制住,是去而复返的安谦然。
“想要再喝一碗药的话你就继续喝茶。”他不温不火地丢下一句话,随后将手中的蜜饯放在桌上后又转身离开了。
若影看了看那一小碟蜜饯,心头一撞,竟是涌出泪来。
蜜饯伴着眼泪含在口中,五味杂陈,又仿若连什么滋味都无法尝出。
走出卧房来到厨房间,见安谦然正将粥放在她那段时日坐的位子前,面前的小菜也是她喜欢的腌黄瓜,转眸睨了她一眼,见她还呆愣在门口,他淡声道:“还不过来吃。”
若影咬了咬唇走了过去坐在他的一侧。
没想到时隔半年,她再次回到了这里,而情况又和半年前的相同也不相同,相同的是,她同样是因为莫逸风伤了她而离开,不相同的是,第一次是她自己选择离开,而这一次,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三王府,又是如何回到这里的,但是她知道,这一切定是安谦然在帮她,否则她早已死了。
一想到死字,她再次慌乱来,明明她已经死了,为何她又突然活过来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知道无需说太多,安谦然一定懂。
“吃饭。”安谦然淡淡一语,便垂眸自顾自喝起粥来。
若影纵使心里有再多疑问,在他这样的态度下她也不敢再多问
tang,只得喝起面前的粥来。
在小竹屋的日子里,一如既往的平淡,安谦然每天上山采药,中午吃好了午饭会出去一趟,到了傍晚会回来做饭,随后又是一天过去了。
而他们的房间中央在若影醒来的那日就已经被一个布帘所阻隔,算是两个房间,虽然有任何动静都能听到,可是这已经足以让若影对安谦然心怀感恩。
只是一连过了三日,她的一日三餐都是白粥,就连安谦然自己都喝着白粥,到了第四日,若影渐渐康复,对于眼前的白粥已经厌恶了,忍不住夹了一块腌黄瓜咕哝道:“你最近是不是手头太紧了?”
安谦然抬眸看向她,又看了看她吃黄瓜的表情,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唇角闪过一丝笑意,却在若影抬眸看向他之际又迅速敛去。
若影撇了撇嘴又咕哝了一句:“人家当和尚尼姑的还有些油水,丐帮还能开些荤腥。”
安谦然喝完了粥后将碗筷一收,若影以为他连白粥都不让他喝了,在他转身回来之际,她急忙喝光了碗中白粥,却被一口粥呛得上气不接下气。
“又没人和你抢。”安谦然无奈轻叹,将一杯温水递了过去。
若影好不容易缓了口气,瞪着无辜的双眸看着他委屈道:“要是喝慢点就要被你统统收走了。”
安谦然闻言不着痕迹地一笑,淡声言道:“明天你就能吃饭进荤食了。”
若影闻言眸色一亮:“真的?”
安谦然点了点头:“嗯,前几日因为你长久未进食,所以只能喝流食,明日就可以吃些荤食了。”
原来如此,她还以为他是因为今日生意不好,所以才穷得连饭都吃不起只能喝粥吃酱菜了。
但是转念一想,她疑惑道:“若是如此,为何你也每日都只喝粥,你又没有长久未进食。”
安谦然抿了抿唇,收好了碗筷之后便走出了门在院内挑拣起了药材,却是连一个字的答案都不愿给她。
若影看着他的背影,只感觉心头再次酸涩起来。
可是又细细去想,又觉得不可能,毕竟他们相识不久交情不深。然而再往深处想,若是对他而言交情不深,他为何要三番两次救她性命?难道只是因为医者父母心?
她不敢再想下去,因为她怕自己想得太复杂了,就连这个朋友都失去了,或许也是此生唯一的朋友。
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坐到他身边,他依旧是淡然的模样,仿若她不存在,又仿若因为她的存在在各方面都起了变化。
“我帮你。”她看着面前匾额中的药材道。
“你懂?”安谦然打量了她一眼问。
若影扬了扬眉:“小瞧我?看你怎么挑拣的我也就怎么挑拣呗,就算不知道药名,至少可以看是否是相同的形状。”
“好,那你试试。”安谦然淡笑着看了看她,随后又继续了手上的动作。
若影细细地看向这个救了她两次的男人,心里说不出的滋味,熟悉而陌生,陌生中带着连她都想不明白的熟悉。
他虽然留着两撇小胡子,可是年纪看起来并不大,因为他的容颜长得极好,若是没有那胡子,倒是可以称之为潘安之貌,只是他从来都极少笑,也寡言,所以让人感觉是带着看尽世态炎凉的傲骨。
可是他的眼中似乎藏着太多的秘密,而他却谨守防线,谁都无法看透。
“不是说帮我?傻愣着做什么?”安谦然头也不回地淡声拉回了若影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