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请一起去。”
宁白铭静如深海的眼眸终于掀起一丝波澜。
“我父亲同意道歉了?”
“是。”
林南应了一声,声线深而重。
“宁连盛先生病危了,医生建议保守治疗。”
生命垂危之际的保守治疗,就是稳妥地延缓。
换句话说,宁连盛的时间不多了。
林南重重地叹了口气。
“宁先生自发现病情到住院,状态一直很差。他总是半夜做梦,说是有鬼在找他索魂。”
“手术做了两次,每次都是命悬一线。他说,这是报应。”
江兮听了,睫毛晃动,碎了撒在眼窝出的阴影。
她回看了一眼身边的江翊,后者的神色里也划过一丝惊讶。
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谁都没有准备。
“白铭,去看看你父亲吧。再多仇怨,死生面前……都先放下吧。”
宁白铭看着林南,确定对方细微的表情变化里没有欺骗的意思后,他慢慢攥紧了指节,紧得发烫。
良久,他转头望向江兮,声音里杂着一丝哑意。
“江兮,你想去吗?”
江兮觉察到身边人的目光,顺着声音看过去。
宁白铭狭长的眸里掺杂着深浅不一的浊意,褐色的瞳仁里映着她的身影。
男人修长的指节被扣紧,指骨泛出的白透着寒凉,细微的抖动又再度把它撕扯开。
少有动摇的人崩出了裂缝。
而他在仍在问她,想不想去。
见了,就是有原谅的余地。
而江兮知道,如果她不想见、不原谅,那么宁白铭绝不会逼她。
他只会逼自己。
江兮收回眼,不由攥住了衣角。
嫣红饱满的唇瓣被牙齿咬的发白,又似要滴出血。
江翊的脸色也不好,只是妹妹还在身边,他必须优先考虑亲人。
“小兮,你想去我们就去。不想去,哥哥就带你回家。”
江兮的视线一点点散开,眼眸浮上一层水雾。
柔软细长的头发从侧脸处垂下,遮住了小半边脸。
良久,她抬头,哑着嗓子,唇瓣微启。
“走吧。”
去……做个了断。
明市第一医院。
林南带着他们绕到了最里面的一栋楼,到了病房外。
这一层的病房都是单间,数量不多,每个房间里的设备都非常齐全。
雪白的墙壁延伸到尽头,淡色纹路的白瓷砖贴得精致漂亮,顶灯偏白,明晃晃地照在地上,淬出一点生冷。
医院里最华丽的地方,往往也是死生的牢笼,最不平等,也最平等。
一片冷白落入江兮眼里,她不由地拢住衣服,缩了缩脖子。
爸爸离世,哥哥失踪,亲情被割离的痛掩藏在这块满是消毒水气味的地方。
也是这三年里她最不愿意来的地方。
江淮也是如此,少年白皙的面庞绷得紧紧的,一言不发,眼底泛上几条细而断续的血丝。
江翊偏头,看到弟弟妹妹,递给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
一家人无声对视,周围的冷意散去几分。
林南敲门,“老先生。他们来了。”
里面,一声苍老的声音传出——
“请他们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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