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男人先前敲晕他的那一下,显然没有这么强大持久的威力,还是要从咸鱼自己身上找原因。

“……”

男人不知何时半蹲下来,就在地上的人的身侧,垂首盯着下方昏迷中也皱起眉的笨蛋。

他的双眼并未因这过于沉浸的注视而染上温度,因为连着眼底的心还是空洞,所作所为只是因为“要这么做”,自我行动的躯壳并不会思考“为什么要这么做”。

视线最先扫过的还是那些要害。

——脆弱的眉心,脆弱的太阳穴,脆弱的咽喉,有皮层与骨骼包裹,却依然脆弱的心脏所在……

目光所及,均【脆弱】得不堪一击。

不设防且弱小的生命就倒在面前,只要伸伸手,用用力,这个生命就会无力回天地破碎掉,继而被碾烂成泥。

男人周身的静谧忽然被无法控制涌出的暗潮冲淡了,宛如死水幽潭的赤色瞳孔微缩,在深处摇曳的不是明亮的火光,而是那只怪物不安攒动的影子。

不行。

这个生命,还有另外几个同样弱小不堪的生命,都无法平静地存活到底。

没有为什么,他需要及时伸出手,抓住他们,把他们关进足够安全的“家”里。

——如果他们还是不听话,一意孤行想要逃走怎么办?

大概有些许的【危险】,为了达成最终的目的,过程中难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

男人微转的视线便因此落到了昏睡之人的双腿上。

滞留的浅层意识并没有思考问题的能力,只是看似在思索。

限制行动能力不失为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也不一定非要伤害到身体,毕竟他们如此脆弱,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很容易……

不知为何。

打算有所行动的男人又停顿住。

他蹙起了眉,好像心间凭空冒出了另一种强硬的念头,牵扯住欲要放肆制造危险的本能。

他很不喜欢这种挣扎对抗的感觉。

烦躁顿生,遭殃的除了诸伏景光不会有别人。

男人的目光滑到昏迷之人的脸上,耐心少去大半,这次不打算把人摇醒找风衣了,而是干脆直接拖走,塞到他自以为安全的地方去。

事已成定局,就算诸伏景光再及时哼哼一声也没用,除非奇迹发生,亦或者——

嘀嗒。

其实没发出声音。

只是接连两滴水珠,从凝成一缕,贴着男人面颊向下倾斜的红发发尖掉落,轻砸到了诸伏景光难掩疲色的侧脸上。

“……”

男人像是此时才发现,不禁微微偏头。

诸伏景光忙活几天的成果,不只是烦醒了危险的怪物,还把自己也坑了进去。

他白天要想一日三餐怎么准备,晚上好不容易躺下了,却根本没有睡好。

这个笨蛋非常擅长用拼凑加脑补来的“真相”折磨自己,一不小心又想了太多,闭眼天黑,睁眼天亮,中间意识完全清醒,也当做按时睡了觉。

男人把他敲晕,也算是手动帮他休息,而他这番眉头紧锁神色不住变化的模样,可能由昏迷转熟睡后,又不幸被噩梦纠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