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男人暂时走开了一分钟,回来时,带来了一张打湿了的手帕。
贝尔摩德如梦初醒,不用Gin开口,她径直截过湿帕,以不会伤到脆弱发丝、却又显得格外重的力道,将浸进千穆红发里的干涸血迹擦掉。
Gin并不在意贝尔摩德的行为,只要结果是碍眼的血迹从BOSS身上彻底消失就行了,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而这件事贝尔摩德注定无法跟他争抢。
“BOSS,请给我你的左手。”
千穆就像放弃跟他们硬撑了般,很是顺从地抬起左臂——下一刻就证明了,任性的BOSS即使被扣住死穴,只能无奈配合,过程中也不会完全听话。
被手套包裹的那只手越过了银发男人悬停的手掌,在其屈身垂首之时,拿起了和他一起垂下的黑色礼帽。
“差点掉下来了,要小心哦。”千穆顺手把Gin的帽子放到身边,转首对男人微笑。
Gin神色如常表示感谢,对这不知是否算拖延时间的打岔不予以评价。
BOSS的左手最终还是会被他单手握住。
手套一拉,就无声落到了地上。
落地是他的失误,正常情况下Gin会立刻请罪,然后弯腰将手套捡起来,若是踩到千分之一的可能,他的反应慢了一点,贝尔摩德也会不满地伸手。
事实却是,应当有所动作的这两人同时顿住,房间内顿时落针可闻。
充足的暖气竟也驱赶不走周身骤生的寒意。
贝尔摩德原本还对Gin的得寸进尺意见颇大,光是径直上手的无礼就让她看不顺眼了,这个双手几乎只用来杀人的男人就算有点勉强过得去的细心,真的能做好重要性无可比拟的确认工作?别把难闻的血腥味染到讨厌血味的千穆身上去。
她满心烦躁,觉得就应该让自己来。
然而,看清千穆手套下的全貌后,贝尔摩德在被扼住脖颈般的窒息中痛苦地醒悟了,做这件事的只能是Gin,她……根本不行。
仿若一丝一缕的血肉皆被冻透,她能清晰感觉到心脏正一层层结霜,犹如活着坠入死亡的全过程。
只是看一眼就快要疯掉,即使找不到目标,也想将潜意识认定所有威胁撕碎,这样的她,怎么可能冷静地继续下去呢?
贝尔摩德没有发出声音。
虽然忍得异常辛苦,放开红发男人的手,径自握拳掐进自己肉里的指节用力到发白,美丽的面庞隐现扭曲,她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千穆藏起疼痛不愿告诉她,就是担忧她见了痛苦得失控,所以她不会让他担心。更何况,这才只是开始,为了看清后面的所有,她也会忍耐下去。
“……”
千穆想说点什么,最后只是闭眼,将叹息也掩去。
事到如今,他心疼却尊重他们的固执,不打算再抵抗了。
想抵抗也没机会,他被两颗高危易爆的炸弹包围着。
虽然有一颗炸弹看上去理智得近似无情,但在这时,他的危险性甚至远超贝尔摩德。
一心爱自由的惯犯BOSS在Gin面前,突然安分守己了起来,仿佛很担心自己会被阴戾气场动荡的银狼抵住后颈,狠咬一口。
表面上看,Gin只在漫长的沉默后,用似比平常更低沉的嗓音说了一句:“BOSS,为了详尽确认您的伤情,请允许我触碰您。”
“……你啊。”千穆无奈。
BOSS已经总结出了规律。
Gin越生气,对他用词越恭敬,行举则是反方向越发放肆。就像现在这样,说是请求其实只是通知,银发男人在开口之前,手就按住他手背上的一条裂痕了。
绝对算是自作孽的BOSS对此……没有意见,他有意见的只有:“阵啊,你就非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
Gin似乎听进去了,因为他没有再恭敬地道歉另加一句不敢,而是直接——没有搭理抱怨的BOSS,此时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