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家人平安,有妻有女,这就已经够了,不需要什么齐人之福、官运宏通。
但显然有些事不是他说停就会停的。
舅母跟一大早找他来诉说了一个上午表妹的苦楚,不是他冷血不顾这个曾经青梅竹马的悲苦,而是——不该由他去做得事,他不会去做,“舅母的意思我明白,但我认识的人多是入伍从军的同袍,不大适合表妹,我跟政亦说过这事,他会替表妹留心。”
孙氏哑然,因为他的回答,“政然啊……”暗示显然已经没了效果,“你……是不是还在记恨舅舅当年毁约的事?”
“当时年少,心性不够成熟,其实这件事没有谁的错,舅母不要继续放在心上。”
“你该明白我的心意,月兮的性子你很了解,除了你,没人能让她重新活回来。”
李政然认真地看向舅母,“上次我跟舅舅说得都是实话,我绝不会做停妻再娶的事。”
“不是让你再娶,是——”
“舅母。”阻止孙氏说下去,再说下去就太让表妹难堪了,她毕竟是个好面子的人,最好不要说出做妾这种事来。
他知道表妹在里间听着,沉吟一下后,道:“我一生只娶一次亲,再没能力去养活另一个女人。”不管他所娶到的妻子是否得他的心,他都会专心无二。他与父亲是同一种性格,不管喜欢与否,只要是娶了,就不会再有二心——他父亲少年时曾经钟情于自己老师的女儿,但娶了他母亲后,从未再有异心,在这一点上他很认同父亲的做法。他们三兄弟多多少少都有受到父亲的影响,尤其他这个自小由父亲教大的长子。所以就算他今天娶得不是莫语这个得心的妻子,结果仍会是这样。
对孙氏来说,她也是出于无奈,女儿常年留在家里,已经让两个儿媳很不高兴,每次见面多多少少都会说些不好听的话,真是留来留去留成了愁,否则她也不会赖上政然,实在是那丫头就钟情于他这个表兄。若是当年他们料到政然能活到今天,也不会做出悔婚的决定来。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很不讲理,但谁让她是个母亲呢,不管有没有理,她都希望女儿能有个归宿啊。
李政然离开后,吴月兮也从母亲房里走出来,表情凄然中带着绝望……
“母亲这又是何必呢,像当年一样,直接替我决定个人家也就是了,何苦费这个心。”吴月兮茫然地坐到孙氏面前,喃喃道。
孙氏油然生出一股气恼,“你若怪我们,当年何不誓死不嫁?如今到是给我吊起脸子来了!”已经因为这臭丫头的事够丢人了,还来气她!
母女俩一阵气恼之后,各哭各的去了……
这世上哪里有卖后悔药的?
因为夜里睡得少,莫语推摇篮时一不小心睡了过去,醒来时,就见父女俩玩得正欢,女儿那双小嫩拳头正在父亲的脸上任意妄为——
血缘关系果然非比一般,刚认识四天而已,父女俩已经享起了天伦之乐,反倒是她这个做妻子的对丈夫还比较陌生,让她有点吃女儿的醋,因为只有她可以对父亲任性妄为,而她却必须遵循世俗的清规戒律。
他是喜欢她的,这一点她心里清楚,可那喜欢也仅仅是维持在喜欢和不讨厌的阶段,没有上升到——到她想要的位置,像她昨天在吴月兮面前信誓旦旦说得——抓住他的心,她还没做到。
抓住丈夫的心?
多好听的一句话,可做起来却很难啊,尤其对他这种人来说,他温和、周道、细致、对家人极其仔细,有脾气也是发在自己的亲人身上,似乎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让他有喜怒哀乐一般,根本找不到他的喜好和憎恶。
他的心比泥鳅还滑,怎么抓呢?
——她是不是很贪心?要幸福的同时还要人家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