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快速切换的两声“吧嗒”之中,夹杂着隐秘的,短促的,哔嗞的电流声。

再度睁开眼,我已经站在了天台之上。

等等,天台?

我呼吸一滞。

和天台联系起来的,自然是类学长。

我抬头,花泽类果然站在那里,眼神定定地看着我。

他什么也没做,双手空无一物。然而,仅是站在那里看着我,我的内心倏地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的哀伤。

“类学长?”

他眉头微微皱起,用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眼神看着我。我从未在类的眼睛里看到如此多的绝望。

仿佛月夜下的大海,深邃宁静,又透着隐秘的忧郁感。有那么一个瞬间,我以为自己再也无法见到他。

好像一眨眼,他便会就此消逝一样。如果我不说些什么,类学长就再也回不来了吧?

为什么……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我喉头涌上一股剧烈翻涌的酸涩感。

就在我打算大声呼唤他时,响亮的两声电子“咔哒”音又响起了。

与此同时,我还听到了一阵刺耳的,紊乱的嗞嗞声。这一次比前一次要长一些,几乎持续了两秒。

站在那里,用奇怪的表情看着我的类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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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类?”

声音渐渐在耳畔扩大了,直到一个无法忽视的音量——把他突然拽进现实里。

类一下子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美作充满担忧的目光。

美作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担忧地问:“你怎么了?盯着这幅画看了好久,一动不动的。”

类怔住了,半晌没有说话。

他转头一看,画纸上的粉橘玫瑰栩栩如生——但在茎叶的边缘某处,绿色的颜料不断浸深,几乎浓郁成了黑绿色。

就是这一笔,毁掉了整张画。

方才他一直在出神。

类垂下眼睫,将画笔放到了一旁。

西门凑过来看了看,以为他是对这幅画不满意,开解道:“只是一点点深而已,瑕不掩瑜嘛。”

美作应和了几声。

竟然不自觉地,就画了这种玫瑰。

类抿着唇,说:“thyme呢?”

美作:“回家呆着呢,他妈妈回来了。怎么忽然问这个?”

好闷。

类心想。

明明清爽的阳光从宽敞的落地窗透进来,大厅一片明亮。他心里却闷得出奇。

类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开口:“你们有没有觉得……刚刚的事情发生过?”

这话一出,西门美作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疑不定。

如果是寺,此刻他们有无数种脱口的打趣和玩笑话。

然而,类难得吐露这种混沌又深沉的心思,是以尽管他们觉得荒谬,玩笑话也没能脱口而出。

“不是很正常吗……有时候经常会有这种感觉。”美作耸耸肩,试图用轻松的口吻缓解氛围。

“不……不全是这样……”类还是轻锁眉头。

“这是一种很正常的记忆混乱现象:人在清醒的状态下第一次见到某场景,却感到‘似曾相识’。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既视感’,源自于法语‘déjàvu’。”西门换了种郑重其事的口气,慢悠悠地解说。“人在疲倦或压力大的时候更容易出现这种心理现象,类——”

“你最近该好好放松放松了。”

是吗。

类凝视着那株朱丽叶塔,心里并不完全认可西门的说法。

不过他没再多说,转过脸来,勾起嘴角微笑,温和地点了点头。

西门和美作同时松了口气。又坐了一会儿,之后便告辞去赴他们下午的约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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