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礼物我都收到了,”姐姐晃了晃手里包装得很精致的香水盒子,问宋澄,“送给乔乔的呢?”
“没有,”宋澄摊手,无辜状,“忘了。”
沈乔反而像松了一口气:“不稀罕。”
他起身的时候一脚踹在宋澄的小腿,硬质的长筒皮靴在外人看不见的角度划出一道短而漂亮的弧线,他恶劣地挑衅了宋澄一次。
随着起身的动作,上衣口袋里却有什么发出了丁泠泠的清脆响声,沈乔循声从那里取出一个做工精细的乳白色圣诞铃铛。
“逗你的,”宋澄仍坐在琴凳上,只抬起头来看着他笑,“不许恼羞成怒。”
沈乔左手握着红彤彤的小狐狸,右手又捏着铃铛的勾环,背后是那架象牙白的、漂亮得过分的三脚钢琴,愣在那里的时候,衬着一身的装束,真的像是从哪个古堡里跑出来的、迷路而懵懂的小王子。
宋澄站起身,捏他的脸,“都快没肉了,小圣诞树,”又上上下下打量他,“快点长大吧。”
沈乔往旁边躲,那铃铛就跟着响个不停,他又手忙脚乱地将它按住,可止不住它的响动。
宋澄没再逗他,去把钢琴的余款付了,才过来带着他们一起回家。
“铃铛响的时候,我就替你开门,好不好?”走到门外的时候,宋澄替他披上刚买的外套,然后低下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冬日的冷风吹散了脸颊的热度,可心跳仍然很快,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影响。
铃铛响起来,宋澄就会为他打开一扇门吗?
沈乔没有说话。
好像很多人都觉得他过得艰难。沈乔记得有一回,教语文的中年女老师见家长会总是叫不到人,就问起他家里的情况,沈乔如实答了,也不觉得难过,可是问着问着,她的声音却先哽咽起来。
可能因为她们很善良,像姐姐一样,有很柔软慈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