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快亮了。我问他:“你干吗不换个时间?”
“我今明后每天都有八场会议。”祁蒙竹说,“你以为现实中的大企业高管是和电视剧里的一样,每天花十分钟坐在办公室里过内心独白,接下来的时间只需要谈恋爱吗?”
“你们策划多久了?”
“我们今天……”他看了眼旁边的董泉鸣,“第一次见面。”
——我差点把手上的止痛剂摔碎在地上。
那夜帮我处理完尸体后,祁蒙竹有几个小时浑浑噩噩。他几乎要绝望了,准备屈服于那个最简单的选项——去重症患者里面挑选下手对象。
在公司开完一整天的会议后,他来到市五医院的癌科楼。起初只是为了挑选下手对象,接着,祁蒙竹遇到了董泉鸣。
董医生似乎可以洞见他内心的一切。不仅理解他的诉求,而且还为他介绍了18床。
18床那个胰腺癌晚期的年轻人不叫什么建华,他叫季羽易。祁蒙竹打算用药物注射的方式送走他,董泉鸣替他调配药物。一边调配,他一边安慰祁蒙竹:“不需要紧张……把针头插进点滴管就可以了。他不会感到痛苦的……你会做得很好的……”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差点被许驼杀掉的经历。那个人也是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安慰我,让我不要怕。
祁蒙竹带着药物,朝着18床的病房去了。
我准备回休息室,把止痛剂给许驼。
“你不来看吗?”董泉鸣问我。前方,祁蒙竹已经走进了病房。
“没兴趣。我和我朋友过一会儿就走了。”
“真的不来吗?”他微笑着看我。
“不了。”
“太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
我隐约觉得不对。董泉鸣站在我和休息室之间的走廊上,不打算放我过去。走廊两侧都堆满了病床,上面躺着熟睡的人们,这些病床将走廊的空间积压得很窄,我想绕过他,就必须蹭着一张床挤过去。
走廊灯已经关了。昏暗的空间里,我努力在不碰到病人的情况下挤过病床。
但还是难免碰到了。
“抱歉……”我轻声和那人道歉,担心他被我弄醒。然而,病床上什么动静都没有。
——月色从走廊边的窗户洒进来,落在那人的脸上。我惊愕地僵住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