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们有共同的爱好了,只是我喜欢对别人做这种事。”老人沙哑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潮水般撞击着我的耳膜,“我记得我第一次掐死的是父亲送我的黑背。它大概四个月,舌头一半是粉色的,一半是紫色的……啊,你的舌头是粉色的……发出的声音也很好听……夏,我有点喜欢他,把他给我怎么样?你只是想要助手,克里斯会替你挑新的人选。”
我看不见夏墨的表情。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布鲁克。
让我意外的是,老头对他的这种表情表现出了宝贵的退让:“好吧……我知道,我知道。他是你的。”
他松开了我。
“我出生的时候,家族的生意还在黑帮和商业之间徘徊。所以我仍然能接触到一些……原始的手段。”
我的耳朵过了一段时间才适应外界的声音,耳鸣声与他的话语混杂在一起,显得模糊而暧昧。
“我喜欢那些简单直接的手段,当然,随着时代变化,它们逐渐消失,或者隐于台下。在我小时候,底特律街头的矛盾用拳头来解决是所有人公认的正确答案,富豪喜欢拳击也不会被认为难登大雅之堂。但你看看现在……”
与暴力有关的事物正在急剧边缘化与隐蔽化,这是人类社会文明进步所导致的必然。
“但又是什么决定了进步的方向?不,我并不认为这是进步,这只是车在马路上行驶,进行再正常不过的转向罢了。这个世界是由人类总数几千万分之一的人类在控制着的,而我是其中之一。失去兽性的野兽叫做家畜,人类应该保留自己的本能兽性,让这个死气沉沉的世界重新恢复生机。”他说,“我父亲也是这样认为的……我想这是存在于家族基因中的遗传特性,我们都认为暴力是一种自然的、留存于人类本性中、不应该被刻意抹消的特质。你知道我父亲李奋吗?他对生意没兴趣,作为一个心理学家被人们遗忘,因为他的那些赞同保留暴力的学说并不被主流看好。”
于是,在继承了家族、并令它如巨浪席卷世界后,布鲁克做了个决定他无法再按捺自己的本性,他要在现实世界中构建出父亲所留下的L班构想。
“夏墨是这个实验的第一步。我需要在他身上证明,每个人的内心都有猎杀欲望,并且是可以被引导出来的。选择他的原因很简单……柔顺,无害,被人类社会规则彻底驯化,纯然的善。假设能把这样一个人从纯善引导至纯恶,那么理论上,每个人都可以被这样训练、恢复猎杀能力。”
“我不觉得他恢复了猎杀兽性,我觉得他只是在为了女儿的死报复而已。”我又一次顶撞了他,“你对他做的那些才叫兽性……啊,就是这个表情……男人被打脸的表情可真难看,李先生。”
“我也可以让人把那些事在你身上重做一遍。”
我想躲到夏墨身后,但却没能成功,被他的保镖架住了。
“你难道不是很喜欢被人这样对待吗?”他再次扼住我的脖子,语气听上去心情愉悦,“你喜欢保留兽性的人,我看得出。”
“……主要是……他比你年轻……我对老头没兴趣……”
夏墨打断了我的话我猜他是担心我的脑袋被直接拧下来:“实验的第二步就是L班在全球各个地区,我们都建立了L班,用来观察人类对于‘使用暴力来对待暴力’这件事的态度。现在,我们观察到了足够多的样本,第二阶段的实验就结束了,L班会被陆续清除掉,第三阶段即将开始。”
他们的结论是,无论法律或者文明教育如何驯化,人类的内心对“使用暴力对待暴力”的以暴制暴展现出了天然喜爱。
不能否认,就在刚才,我也想象过许驼从天而降、把这群人挨个丢进碎木机的舒爽剧情。
“第三阶段是让这个实验田继续扩大、让一个地区的人比如城市或者小国家,公开认可猎杀欲望这件事吗?”
夏墨点头。
布鲁克的力量已经足以控制东南亚的小国家,那些被禁药、走私、叛乱折磨得千疮百孔的小国。
作为他的爪牙,夏墨需要助手。没人会否认,这个美丽的人将会是个极佳的传教士。
我看向他:“你想把我关在那个地下室里,不断重塑我的精神,让我认可这件事,自愿成为你的助手?”
“是的。如果没有异议的话,我们可以回地下室了。”
“我答应做你的助手。”我说,“其他人的死活和我没关系,世界变成怎么样我都无所谓。我唯一的条件就是许驼的存活。”
这是个意料外的答案,无论是夏墨还是布鲁克都露出短暂惊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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