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为董灵鹫的身体着想。
她要是不这么说,郑玉衡的舌头都要打结了,还好这个理由还算得当。但小郑太医思来想去,还是额角生汗,艰难地问:“我来参详学习……倒是无碍,只是娘娘、她……”
瑞雪道:“若太后要你,请郑大人为之效力便是。”
郑玉衡想问的不是这个,他可以说是效力无门,除了方才娘娘思念先帝,才跟他稍有突破之外,跟董灵鹫清白得快要不能再清白了,于是辗转、试探地道:“娘娘是有什么吩咐吗?”
瑞雪摇首:“太后怎会为这等小事挂怀。”
说罢便起身,交代过后,跟郑玉衡又各自行礼,转身出去了。
不知是有意无意,方才交谈时都没有关紧的门扉,在她离去后反而被内侍闭合。
慈宁宫上下之人为了太后娘娘而计,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让一位内廷医官学这种东西侍奉太后,这也太荒唐了点吧。
郑玉衡思绪万千,跟这本书对峙了很久。
直到他终于做好心理建设,才默默伸手,翻开了一页。
……
皇帝的归元宫在收到皇太后手谕之后,也一并接收到了近来京中为之风云变幻的军饷案内幕证据。
孟诚为此大感惶惑,那些证据在御案上摆了数日,他的旨意拟了三四次,最后还是溃败于对师生之情、对人性复杂的认知当中,迟迟没有发下。
直到王皇后来到归元宫。
皇后穿着一件梅花褙子、并绛罗累纱长裙,先是向孟诚添了一盏茶,而后才问起:“听商大伴说,陛下两日未合眼了?”
孟诚眼下有一块明显的乌青,容色倦怠,但他精神却十足亢奋,完全没有困意,听到王婉柔的声音后,不由得伸出手道:“姐姐。”
王婉柔将手放上去,被他拉坐在身侧。
孟诚盯着眼前拟好的圣旨,脸色极为沉闷,幽幽地道:“朕真的要下旨,处死朕的老师吗?”
王皇后问:“老先生错了吗?”
“他错了。”孟诚道,“可他待我没有一处不周,我像敬爱母亲那样、敬爱恩师,然而……”
“然而母后却要陛下亲手决定处死他。”王婉柔道,“而且是一桩无可赦的罪名。”
孟诚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王皇后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皇帝的背,她说:“陛下应该听母后的教导,这社稷江山,终有一天是要离开她的,陛下也是要离开她的。”
孟诚低声道:“姐姐……”
因王氏比他年长几岁,所以这不过是夫妇私下的爱语。孟诚的手覆住她的后颈,贴了贴她的唇,一股清甜的口脂鲜花味道翻涌而起,他道:“你要一直在朕身边,朕一定做得比先皇更好。”
“将圣旨呈给慈宁宫看吧。”王婉柔轻轻道,“臣下越了线,那不是陛下的过失,陛下不须因此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