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乐声响起的同一时刻,头顶的窗户“吱呀 ”开了,两侧的木板随着一阵风晃了晃,轻轻撞在了墙上。
夏濯缩缩脖子,将手电筒往外套里藏了藏,遮去了太过明显的光。没两秒他又觉得暗得发慌,忙把自己脑袋也埋进外套里去了。
覃念不停地转着镜子,但他胆子小的很,眼睛眯着露出一条缝,只敢看镜中正面无表情打量四周的副人格。忽然间他一个机灵,声若蚊蝇地扭过脸来,哆哆嗦嗦地和关渝舟汇报了一声:“先生,草丛里有东西……”
“小黑看见的?”
“是的,没有实体,是一圈白色的东西……”覃念手忙脚乱地比划了一下,“大概就、就这么大。”
只有拳头大小?白色的东西……关渝舟略微思考,将八音盒从仓库里拿了出来,“镜子给我。”
圆形的镜面卡进凹槽,严丝合缝地镶嵌在了盒盖的正中央。原本还反射着人像的镜面在一瞬间没了关渝舟的倒影,吓得覃念捂住了嘴差点叫出声。
但关渝舟对此却仿佛并没有感到意外。
他确认不光是他自己,覃念和夏濯同样照不出来后,这才将八音盒转了个方向,对准了方才覃念指着的那片草丛。
镜子中,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出现了一只白兔子。
那明显不是个活物,一侧的发条正缓慢旋转着,音乐便来与此处。
路灯下反着一圈柔光,它的眼睛不是纯红,而镶着一金一蓝的两颗宝石。脖子上绸缎编织成的蝴蝶结随风浮动,边角的布不知是什么材质,多变的角度将它染得五颜六色,精致到像是上世纪流落民间的宫廷藏品。
覃念一时忘了身处何处,忍不住小声惊呼:“好漂亮!”
夏濯闻言,裹着外套露出小半张脸来,伸长脖子就往他那边凑。
嘭 !
重物坠地的声响却猛地打断了他的动作,三人循声扭过头,是那个男孩子从二楼掉下来了!
他落地的声音很奇怪,还带了第二下、第三下的余音,像是皮球在反复弹跳。夏濯刚冒出这个念头,那男孩就没事人一样爬了起来。他身上光溜溜的没穿衣服,肚子却充了气似的圆鼓鼓好大一圈,在风中晃晃悠悠随时都能倒下。
他有些傻眼,“他这样还活着吗?”
“不知道。”关渝舟拧着眉,“跟上看看他会去哪。”
男孩在往坡上去。他沿着三人下来的路线,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了一般,甚至腿都没有动弹,就那样飘着移动位置。
“不会是森林吧?”夏濯猜测道:“如果他们都是去了森林里的某个地方,那到目前为止没人能找出来也就不奇怪了。所以我们要快人一步先进去吗?”
“嗯。”关渝舟想了想,又改口道:“里面可能有危险,更何况现在不是白天。你和覃念留在这里吧,他可以保护你安全,我一个人进去看看情况。”
他原本并没有打算晚上靠近森林,但都浪费那么多时间来蹲点了,好不容易蹲来了成果,怎么可能现在就折返?
夏濯摆明了不依他:“你上回也是这样,嫌我拖你后腿。”
“……我没有说过这种话。里面太黑了,你不是怕黑?”
夏濯晃了晃手电筒,龇着牙笑嘻嘻的:“筒筒在手,天下我有~”
再和他扯下去那边人影都要走没了,关渝舟无奈,只好妥协。他叮嘱夏濯紧跟自己,如果身体不舒服就早点说,得到对方好几个点头才罢休。
协议签订完毕,那边的白兔子动了。
镜子从八音盒里卸下来又照不到它,装上后又无法映出小黑,想要试着把它抓住可以说是无稽之谈。退一步讲,也没必要抓来关掉它,他们更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如果能为他们指明白路就再好不过。
男孩低垂着头颅,不知是还没醒来或者已经昏迷过去。二楼摔下来死倒是不至于,但肚子成那样估计生存的希望还是渺茫的。
晚上的森林明显更阴冷,说是没有经过自然开采,但却听不见半分鸟叫虫鸣。
三人默不作声地偷偷尾随,夏濯的手电筒不能往前面照,只能朝自己脚底下打。越往里走树木的间隔越小,杂草更是繁盛,虽然便于隐藏身形,但却很容易暴露声音。好在问题不大,只要音乐声不停,他们这点响动根本引起不了多大动静。
土壤渐渐潮湿起来,似是河水的分支浇灌了脚下的这片土壤,淡淡的水腥味和绿植腐败的气味着实有些不大好闻。关渝舟朝他伸了只手,“小心点,地上石头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