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猗泽觑了眼望向他,语气有些微微上扬,问道:“认错?”
元 上前应是:“我不该妄加揣测你,更不该对你横加指责,我错了。”
元猗泽坐直了端详着他此刻乖顺的模样,忽然起了些烦躁的心情,冷声道:“若你想的没错呢,我就是要让你们兄弟相争,你当如何?”
元 抬眼与他相对,在静夜幽光中端坐的父亲神情晦暗,元 不明白他何以至此,但还是依从本心回道:“我自小便是父亲择定的储君,一力栽培心血难计,父亲不会这么试炼我。便是如此,我会妥善安置四弟,叫他心服口服循规蹈矩。”
“元 ,你是太过自负还是太过轻信于人?”元猗泽望着他,“若我骗你,欺你,算计你呢?”
元 笑了笑:“我自然甘之如饴。父亲何须对我用心计?若是用了,那便是心里有我了。”他说得理所应当,元猗泽却闹不明白他这离奇颠倒的话。
这时元 转而问道:“父亲脚伤好些了吗?”
因这伤的来历尴尬,元 一直不敢问,这会儿觉得自己说了句傻话便另起话头。
元猗泽“嗯”了一声,元 见他冷淡,想是记起了镜室那晚,便不再多说。
父亲当时那么气怒,事后却又原宥了自己。元 想,我何以还能对他心生猜忌?
想罢,元 胸中块垒尽消,又不舍得就此离开。见父亲桌上理得差不多了,不能借着侍笔墨的名义留下,便问道:“兕儿的文章父亲看得如何?”
元猗泽闻言反问道:“不是你说夜深沉不急一时吗,同我说这个作甚?”
元 被他的不解风情气得一滞,随即又想人人皆对他曲意逢迎,他又哪里识得这陷于情爱的婉转心思,还是挑明了为好。于是元 道:“我说这个只是想同你多呆一会儿。”
元猗泽果然微微蹙眉,说道:“那你直说便是。只是都到了就寝的时候了,你呆这儿作甚?这几日歇得如何?”
元 先回身将门关好,随即将元猗泽身下的木轮车推向床榻,而后道:“许培语多夸张,我夜里睡得挺好。”
元猗泽缓缓道:“你还年轻,思虑甚深难免消耗心神,于你长久无益。”
“我明白。父亲近日来是不是觉得卸去钧枢之担,人松快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