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猗泽嗤笑一声:“这么说我还得谢过你了。”
元 转身屈膝伏到他身前,仰着头望向父亲:“天地明鉴,我非恋慕权势,只是我心之所向须此孤注一掷。”
元 神情专注,元猗泽抬手抚着他的额顶道:“凡事不可执着太过。”
父亲袖间的香味袭来,元 心起涩意,垂首道:“你总不会以为我不懂这些吧?”
“若我爱的换作这世上其他任何人,则早该成我掌中之物。”元 轻笑一声,“非我自矜,是不是?”
“独此一人,‘求而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元猗泽忍不住道:“那你求而得了呢,又能如何?”
元 将头枕在父亲膝上:“我都不敢想,还不曾想过。但像现在这样就好,只我们两个人,你允我爱你,允我肖想你的身体,也愿意听我说这些话。”
元猗泽的心被莫名拉扯,他沉声道:“只当我是你的父亲,便做不到吗?”
元 摇头:“你是我的父亲,也是其他兄弟姊妹的。我愿意同他们分享来自父亲的舐犊之情,并愿意以长兄的姿态回护关怀他们,却不可能容忍有其他人分割你的情爱。从我见到你和博原君相拥的那个时刻起我便明白,我常于燕州望月怀远,所念者为何。从前我以为我念的是洛京风物,是自小成长的太极宫,却原来是你。”
念及往事,元 不胜感慨:“初识情爱,我心知荒唐,也有过深感绝望的时候。我时常会想为什么要这样?我该不该绝了这念头?我能不能尽忘前事?可我做不到,也便不想这么做了。我有智慧,有韧性,也有真心,元猗泽,你说我该不该得上天眷顾叫我如愿?”元 说着这个话抬起头来望向父亲。
元猗泽被他点了名,实在陌生,因着这停顿,元 笑道:“元嘉润?还是七郎?”
元猗泽想了想:“这些称呼我太久不曾听到了。你虽然说做不到只当我是你的父亲,牵系情爱欲念于我身,可是那些不都是源于我是你的父亲吗?我的少年时,我所历种种刀光剑影,我的冷酷狠毒,你从无经历过见识过,你爱的到底是什么人呢?”
元 欲出言反驳,元猗泽摆手止住他:“你应当想想清楚。”说罢元猗泽拉他起身,缓缓道,“诚如你所言,你本该心愿有则必成,是人皆趋鹜的情人,那又何须执着于无望的求索?”
“情爱若逆风执炬,非但有烧手之患,亦有燃尽之期。”
待董原取回蜡烛,见元猗泽已经离了书案到了榻前,便上前道:“大家是要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