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景轩瞅了眼书房,“在。”
陶先知探头探脑:“我要不要进去看看?得有八九年没见过他了,他愿不愿见人啊?”
付景轩做不了这个主,原地转了一圈,本想找哑叔进去通传一声,却没想滚滚的木轮声从书房门口传来,哑叔已经推着方泽生从里面出来了。
陶先知吓了一跳,瞪着方泽生看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忙上前道:“方少爷,好久不见。”
方泽生淡淡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陶少爷稀客,主厅坐。”
主厅看茶。
陶先知捧着一支花雁纹蝶的白脂玉盖碗,嘬了一口今年春天的最后一茬新芽,一双眼睛提溜乱转,时不时瞥向方泽生的瘸腿,又生恐看得过于露骨,只得眨着眼睛频繁饮茶,不消半晌饮了小有三杯,竟还打了个水嗝。
付景轩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看猴戏一样地看他,不解围也不说话,气得陶先知拿眼剜他,放下茶碗,拘束地对方泽生道:“方少爷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说完便想抽自己嘴巴,好什么好?好了才怪!
方泽生却不以为意,又让哑叔帮陶先知续了一杯茶,说道:“还好。”
陶先知忙道:“那就好那就好。”
虽然多年未见,再见断了双腿,陶先知还是觉得在方泽生的面前矮了半头,他自幼不如方泽生,不止不如,差得还不是一星半点。方家出了事之后,整个茶市一片哗然,有喜有悲,更有落井下石,如今更是看方昌儒死了多年,各自出手,瓜分了方家不少生意。王秀禾虽然精明,但一个外姓,想要彻底拿下方家,自然要先架空了方家再行主事。如此一来,外忧内患,不少散户的生意自然是顾及不到,所以才使得这些年方家的生意一落千丈。
不过今年,品茗大会又在楚州办了起来,看来王秀禾确实已经彻底摆平了方家的外戚宗亲,开始着手茶市上的买卖了。
陶先知说:“不知方少爷今年会否参加聿茗山上的品茗大会?”
方泽生摇了摇头,只是问:“今年除了四大家,还请了谁过来?”
陶先知说:“听说是有一位京城里的大人物过来。”
王秀禾顾不得散户,官家的买卖却紧紧攥在手里,今年更是走访了不少官吏,重金请来了一位京里来的大人物过来做评,为得就是打开京门的销路,做王氏的铺子,卖方家的茶。
夜里,陶先知邀请付景轩外出喝酒。
付二爷带着三宝一路吃吃喝喝,亥时三刻,才拎着一壶桂花陈酿,迈进书房。
方泽生难得没有睡下,正披着一件大氅,支靠在榻上跟自己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