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儿时,品茗大会结束,二爷不也送了他一把折扇?”
这事连付景轩自己都快忘了,回想许久才想起来,“那是一把旧扇子,刚好我要换新,他瞧着扇面好看,要拿回去临摹。”
方泽生道:“那拨浪鼓呢?”
“拨浪鼓?我何时送过他拨浪鼓?那不是小童的玩意?”
“正是二爷九岁半时,送给他的。”
“......”
付景轩在方泽生面前少有说不出话的时候,此时被噎得张不开嘴,不禁问道:“我还送过他什么东西?”
方泽生说:“铜制木鱼、山羊遮面、十字风车、还有聿茗山山脚下那颗银杏树上掉落的两片金叶子。”
付景轩眨了眨眼,听着他语调平淡的将这些没什么用处的小东西一一列出去,不禁大笑,“你怎么记得如此清楚?你这些年不喜胡若松,是因为我送了他这些小物?”
方泽生不觉好笑,严肃地坐在轮椅上。
“大当家眼中都是我送给旁人的礼物,怎么不看看我都送了你什么礼物?”付景轩笑够了,起身来到左手边的书架,拿来一本泛黄的手抄《茶录》,这本《茶录》小有万字,正是胡云杉眼馋的那本,封皮字迹略显稚嫩,写的却工工整整。
“这本书可是我十二岁那年,一个字一个字地为大当家抄下来送给大当家的礼物,大当家不会忘了罢?”
方泽生自然没忘,看到那本手抄,眉眼顿时温柔了许多。这手抄他保存的很好,除了书页泛黄,没有一点翻折的痕迹,原本放在一个单独的书箱里,这些天哑叔收拾旧物,又帮着摆放了出来,去去潮气。
付景轩没想他保存这么好,轻快道:“我送给胡若松的不过是一些随手可得的小物件,送给大当家的却费足了心血,孰轻孰重,大当家不会分辨不出罢?”
方泽生:“自然分辨得出。”
付景轩弯着眼睛,“既然大当家如此明辨是非,为何还要贪心不足?”
方泽生不吭声,少顷,红着脸跟他理论:“贪旁人的心叫贪,贪我自己的心,又怎能叫贪?”
第47章
此话无解。
付景轩长在他心尖上,除了是他的人,还是他的一颗心。
“你笑什么?”
若放在儿时,两人起了这等争端,付景轩势必会顶撞回来,此时却笑而不语,站起身对方泽生拱了拱手,“大当家此话有理,是付某疏忽了,日后自当多多注意。”
说完哼着小调拐出书房,独留方泽生一人坐在桌案前静默许久,偷偷弯了弯眼睛。
转眼入了深秋,树叶渐黄,一片片落了下来。
胡云杉就此住在了方家,除了跟着方泽生学茶,还会帮着付景轩处理一些杂事,跑跑腿找找人,倒是没有任何怨言。方家以前的仆从找回来了一些,有些还能做工,有些确实年迈了,做不动账房管家的事情,听到消息回来拜祭一番,红着眼圈跟哑叔念念从前的往事。制茶的工人方泽生只去亲自找了两家,其余那四家的管事早就听到风声,聚到一起,带着许多曾经受过方昌儒恩惠的工人共同奔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