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大白、报应不爽,武溪春和江梦枕正要偷偷离开,只听前头有个人朗声说:“出了这样的事,幸得武大哥查明真相,还了小可与武公子的清白,但是人言可畏,无事也要生非,更何况如今的情形。今日,趁着父亲与武大人都在,小可不才,想要求娶武公子,定下白首之约、绵延两家之好。”

武溪春的脸腾地红了,他双目如水地回头望向屏风,直到江梦枕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终尝所愿?”

武溪春被他打趣,臊得拉着江梦枕的手使劲往外拖,不许他再听下去。两个人在暮春的风里嬉笑打闹,江梦枕病没全好、见了风就开始咳嗽,武溪春忙帮他拍背顺气。

缓了好一会儿,江梦枕突然想到什么,蹙眉道:“对了,方才前头对峙时,送茶给你的那个小幺儿,似乎并没有找到?”

“八成是找不到了,赏花宴那么多人,还有各府带来的下人,根本排查不出。”

“这倒也是。”江梦枕抿嘴一笑,“你嫁过去后,自然可以慢慢地找了!”

“你只会笑我!以后谁要成了你们江陵侯府的贵婿,我也要好好地笑上一笑!”

“那你只管去笑晋王好了!”

园中春意阑珊、落花成阵,他们且谈且笑,心中皆是欣慰高兴,又有些春归花谢的淡淡惆怅。

武溪春牵着好友的手,随口念道:“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江梦枕默契地接起下句,二人对望一眼,他们都知道,嫁人后头上压着公婆,不比在自己家出来方便,恐怕是很难再这样常常相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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勋贵世家之间的联姻通婚非比寻常,安武两家在春末订下婚约,等武溪春带着十里红妆嫁进永安伯府,时节已到了仲秋,就是如此,武阳伯夫妇还嫌婚事仓促,恨不能让幼子在家再多留些日子。

不管内情如何,两家伯府联姻、也算门当户对,婚宴当天,江梦幽领着江梦枕备下厚礼登门道喜。永安伯亲自在大门口迎接,连声道:“王妃大驾亲临犬子喜宴,我等感激之至、不胜荣幸!”

“伯爷客气了,”江梦幽态度亲切,笑着说:“我这个弟弟与你家新进门的夫郎最是要好,他央求我许久,我少不得要带他来添乱,向贵府讨一杯喜酒吃了。”

“您说的是哪里话!像王妃与江小公子这样的贵客,我求还求不来,快请入内!”

丫鬟仆妇上前引着二人去到后堂,江梦幽身份尊贵、江梦枕又是个未嫁人的小哥儿,自然不便与前厅众人同席。后堂中还有几位贵夫人,江梦枕不想去交际应酬,用手指了指后面花园,江梦幽点了点头,嘱咐他不要去得太远、以免错过了拜堂吉时。

前头热闹得沸反盈天,后院倒是清静无人,江梦枕耳闻喜乐之声隐隐传来,心想着去年中秋,他还和武溪春一起并坐看戏,武溪春不许人唱《大登殿》,他伸手拈来了《牡丹亭》,那时的他们又岂知来日将在梅边柳边?

他立在树荫下偷闲,无意瞧见不远处的太湖石后站着两个人,一名男子背对他站着,那人身前的妙龄女郎露出半张清秀带泪的脸。江梦枕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见那男子怜惜地捧住女子的脸,亲手为她拭泪。江梦枕并不想窥探他人的隐私,但是那男人似乎穿着一身红袍,让他心里生出一股隐隐的不安。

“公子,我去拿个披风的功夫,您怎么就走到这儿来了?”碧烟急急赶来,“咱们到前头去吧,听说花轿已经抬到街角了!”

江梦枕应了一声,再抬头看去,太湖石后哪还有人,让他只疑是自己眼花。

一对新人交拜天地,江梦枕站在姐姐身边观礼,见安致远一身大红喜服,生得身材清瘦、儒雅斯文,他时时注意着盖着盖头的武溪春,或是有意搀扶、或是小声提醒,举动间极为体贴温柔,对新夫郎煞是情意绵绵。

“看来武家公子得了个会疼人的郎君呢,”江梦幽低声打趣道:“不用羡慕,回去姐姐给你找一个更好的!”

姐弟俩玩笑几句,其后又有盛大的宴席,江梦枕跟着姐姐不停地与人寒暄,直把方才看到的事揭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欧阳修《浪淘沙》

第15章 可恨流言

安武两府的喜事过后,江梦幽频频来访齐府,下人们都在传王妃见武公子有了归宿,心急弟弟的婚事,要给齐凤举和江小公子在今年内订下婚约。

“着得哪门子急呢?那武公子是被人撞见通奸才不得不赶紧嫁了,难不成她弟弟也是?”水粉的脸色如丧考妣,绞着手里的帕子,冷冷“哼”了一声,“还真说不准呢,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淫/妇的朋友自然也是淫/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