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曹妍妍猛地一惊,提高了音量诧异问:“你想做什么?你该不会想把知道真相的人全给杀了吧?绝对不行!事情早晚都会暴露,如果简云台也知道了,到时候你又该如何自处?”
微生律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微风穿过长廊,送来一声轻轻的叹息,“所以我不敢见他,他早晚都会知道。”
话音落下,他身后的白发无风自动,温温柔柔扬起了细碎的弧度。曹妍妍却瞬间警醒起来,这是精神阈值波动的征兆!
她已经很有经验了,立即开口说:“不如我们打一个赌?”
微生律这才转身,正眼看向她。
他眸底的绯红色顿时暴露无遗,方才含泪看着简云台的那个满眼想念的男人,仿佛与眼前这个冷漠疏离的人不是同一个人。
微生律应当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微微蹙眉开了口。
“什么赌?”
※※※
某间实验室里,陈伯平从柜子里抽出一沓文件,问:“罗政统是怎么和你说的?”
简云台人在实验室,心却还在方才的玻璃回廊里。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挑眉问:“他怎么说的很重要吗?不都是瞎话。”
陈伯平:“不一定。”
见到陈伯平脸上严肃的神情,简云台微微直起身来,这才正色。
想了想,简云台简略总结罗瞎子曾经告知他的话,“他说教父以前和沃霞玲是未婚夫妻,后来我生母简瑞芝插足进来,搅黄了这段婚约。在我母亲还在联盟的时候,教父和人生下了微生律,后来我的母亲叛变联盟加入神龛,教父就把微生律的生母杀了。”
“…………”陈伯平哑然,失笑摇头。
简云台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说的全都是假的,对不对?”
陈伯平说:“半真半假吧。”
他将手中的文件递给简云台看,失笑说:“你妈妈要是知道自己死后被人这样编排,很可能会气哭。教父与沃霞玲的婚约的确是因为瑞芝而取消的,但瑞芝可不屑于插足他们的婚约,论起这方面,我们老一辈的人都知道,这只是教父的单相思。”
简云台垂眼看文件,越看越心惊。
都是以前的老照片。
他抬眼问:“什么意思?”
陈伯平说:“罗政统说对了一部分。教父的确痴恋你的母亲,但瑞芝心里只有事业。教父想要人为创造神祟,便想和瑞芝结合,生下神祟——你应该知道神祟遗传概率很大。想也知道瑞芝不可能同意,教父也没有强迫她,又找了另一名神祟女子,生下了微生律。那名神祟女人也是个悍性子,被教父骗得团团转,最后瑞芝来到神龛之后,她才得知自己只是个生孩子的工具,恨急怨急,就报复性地在微生律的面前把自己吊死了。”
简云台瞳孔微缩,猛地抬头。
他想要从陈伯平的眼睛里找出一丁点的玩笑意味,可面前人满眼的严肃。平铺直叙的语气里,满满都是唏嘘与复杂。
简云台意识到,这是真的。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事情还在后面。
陈伯平更复杂说:“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亲是谁?”
简云台窒息眨眼:“……”
陈伯平说:“微生律小时候一直被囚禁,不见天光。瑞芝同情他又心疼他,经常觉得是自己的反叛误了这个孩子,又抗拒教父越发极端的行为。很快就创立了保守派,想要从教父手中抢来抚养权……她是一个很有事业心的女人,她没有爱人。”
陈伯平的每一句话,都在欲言又止,似乎想要说什么,都只是在委婉的表达。
简云台聪慧,一点就通。
但他心里又难以置信,几近愤恨。
“你的意思是……我的生父是教父?!”
陈伯平点头说:“她也没有其他感情纠葛了。我这些年其实一直在怀疑……教父曾经强迫过她,但我没有证据。事实上,她怀孕后出走,将你放在孤儿院后又回来,不仅后就被教父给囚禁了,我们都不知道教父对她做了什么,我们也救不了她。”
陈伯平似乎很痛恨自己的无能,又哀婉这段过去。可简云台只觉得气愤,浑身血液仿佛都燃了起来,直直堵到嗓子眼里。
一阵又一阵地犯恶心。
“所以不久之后,她不堪受辱,自杀了,对吗?”简云台咬牙问,眼眸赤红。
陈伯平说:“是这样的。”
简云台微微后仰靠在椅子背上,许久都没能平复下心绪。这毕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即便再恼怒也无用。
静默很久之后,简云台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哑然抬头,“那我和微生律……?”
“同父异母。”陈伯平答。
这四个字像是个巨大的晴天霹雳,一下子砸中了简云台的头。
他站起身,眼前甚至有些天旋地转,陈伯平一直待在神龛里,并不知道他和微生律那些过往,疑惑问:“你怎么了?”
简云台坐回去,深吸一口气说:“我要看dna检测报告。”
陈伯平说:“你来到神龛的时候,我已经安排人为你抽血送去化验了。但鉴别亲缘关系需要时间,希望你能耐心等待。”
……耐心等待?
这叫他怎么耐心等待?!
简云台自认为老一辈的恩怨是非不至于祸及下一代,简瑞芝当年也没有苛待过微生律,甚至还想接手后者的抚养权。这一点他们母子两人算是观念一致。
但若真是同父异母……简云台头疼撑着额头,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想法。
他抬头问:“微生律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陈伯平茫然摇头,他的意思是他不知道微生律是否知晓,但简云台却理解错了,他理解成——微生律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