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姑娘,我很想念你,那些困在此地的人,大约也有各自的家人亲友,我竟开始思考,哪怕修炼到元婴期占据一方,至多三四百年的人生,在触不可及的大乘仙尊眼中也不过朝生暮死的蜉蝣,我如此害怕死去,却又浪费了这么多与你相见的时间,现在比起死,我更开始害怕失去你。”

霁涯将书册翻到中间,少年的笔迹已渐渐浮躁,他冒险要找傀师,却被下了继魂蛊,再翻一页,纸上只有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不见五官。

他忘了他的芳姑娘生做什么模样,而记录到此为止。

霁涯把日记放下,伸手托起少年的下巴往上抬了抬,散出灵识感应,发觉少年也不过练气后期,在这个天赋极差的人都能义务教育似的练个气强身健体,下限极低上限极高的世界,这个年岁这种修为实在很烂,而他的女朋友似乎比他更没天赋。

“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霁涯干咳一声,对少年道,“抱歉,看了你的日记,我这里有枚丹药能暂时解除药效,不知你这种修为,在此处能持续多久,但很遗憾,有一事我必须告知你。”

霁涯故作悲伤地板起脸,把一枚醒神丹塞进少年口中,摇头道:“我是飞花城执法堂的捕役,我们接到芳小姐的报案时,她……她已经思虑过度重病在身,无力回天了,稍后会有我的同僚前来保护你,请节哀。”

少年空茫的眼神忽地泛起一阵涟漪,久违的神采挣扎着从暗无天日的泥潭中爬出,他嗓子里发出一串嘶哑的意义不明的声音,眼睫不住颤动,要反驳如此难以接受的答案。

霁涯转身走到门边,心里给少年道了个真诚的歉,李四修为更高,说自己晕血摆脱药力醒来,他猜测这种令人浑噩的药需要一定刺激就能暂时失效,但这个小伙子修为太低,他就除了刺激多费了一枚醒神丹。

一直留意着的传送间内又有人来,霁涯用玉简给蔺沧鸣发消息,告诉他自己要搞个大事,让他自己领会,霁涯觉得凭他们坑严氏的配合的经验,坑傀师完全不是问题。

传送间出来的人正往这边走,似乎又要拉人出去,霁涯大大方方地开了门,和偃术师走了个照面。

那位偃术师困惑地歪了下头,霁涯用令牌关门的动作熟练又光明正大,他拧着眉问:“这位道友,你……新来的吗?”

“不,我是混进来的。”霁涯礼貌地颔首,微微一笑。

偃术师:“……?”

霁涯身形一闪,分神期的速度爆发而出,偃术师根本不及反应,一把刀已经架在咽上。

“嘘……”霁涯把他掳回传送间,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们这些搞科研工作的,警惕性未免太差,给我联系傀师,我要见他。”

偃术师这才明白过来,戏谑的声音离的很近,像阵阵阴风,他咽了下口水,故作冷静道:“你最好现在放开我,有傀师在,你走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