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已经不早,我修业那会儿不到卯时就起来背书练功,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吃不了苦。”霁涯把蔺沧鸣的头发揪起来拿发带系好,一边大摇其头感慨。

“那说明你天资平庸,我过目不忘,不需要早起背书。”蔺沧鸣揉着被扯疼的头皮呛他,脆生生的说完之后,神色又黯淡下来,垂下头任由发梢落在颊侧,“……我瞎了,过不了目,再也比不上你了。”

话题有一瞬间的冷滞,霁涯怒其不争地拽着蔺沧鸣的马尾辫往后一 :“瞎又不是不治之症,天地之大,医修何其多,治个眼睛算什么。”

“若真有如此简单,我何必唉声叹气。”蔺沧鸣推开霁涯摸索着下床,朝记忆中的衣架位置走去,“哼,反正你不懂。”

“你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屁孩,比我还老气横秋。”霁涯不满地跟上,暗中替他挪开障碍,“说好的我送你回家,你给我当导游,带我游览瀚城,这态度我可要投诉你。”

“真难为你孤单到何种程度,抓个瞎子都能当导游。”蔺沧鸣嘴上不饶人,给自己套上两件衣服,又不情不愿地问霁涯,“我穿反没?”

“板正着呢。”霁涯作势给他压压领口。

蔺沧鸣走出几步,背影看起来很稳,不像失明,他去浴间洗漱,鬓边留下几缕沾着水滴的发丝,站在门口小声犹豫道:“我爹娘……他们生气吗?我从没离家出走过。”

霁涯瞧他莫名有几分可怜,抱着胳膊愉快道。“没有,令堂笑得很开心,还说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不敢独自坐悬舟去隔壁城,别提跑到云镜海了。”

“我读书少,你别骗我。”蔺沧鸣扶着门框用满是怀疑的语气嘲讽他。

“好啦,你爹娘那边我已经摆平,赶紧走吧。”霁涯上前牵起蔺沧鸣的手,那双手还很小,又倔强地从他掌中挣脱出来,他摇头笑了一句臭小子,被蔺沧鸣仰着脸皱眉狠狠瞪了一眼。

黝黑的眼眸若有神采,必定比现在更灵动飞扬。

霁涯掩去面上惋惜,任由蔺沧鸣走在前面,用并不强大的灵识探路,时不时的停下来细听周围辨认方位。

这孩子哪怕看不见东西,一身带刺的傲气也时不时的炸上一下,不肯拿个盲杖试探环境,偏要装作行动无妨的模样。

“前面是双鹤桥,左边是凌家商行,旁边有棵树名为停鸾……”

“等一下,你懂什么叫导游吗?”霁涯忍了一路终于出声打断,蔺沧鸣的声音毫无感□□彩,又带着丝丝不耐烦,他抗议道,“报地名谁不会,至少讲讲文化历史地理意义吧?”

“无聊,我又不是专业的。”蔺沧鸣不给面子地哼道,“你不但不给钱,反倒是我倒贴给你,你还挑三拣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