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沧鸣悄然坐在桌边,回头看着霁涯,曲起手指碰了下唇,又心虚地挪开,撑着额角闭目小憩。

夜里的海映出一道冷银的月亮,霁涯翻了个身,额上手帕掉下床去,他慢慢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捡时就看见了蔺沧鸣。

“什么时候了?”霁涯愣了愣,打了个哈欠坐起来。

“子时刚过。”蔺沧鸣回答他,顺手倒了杯茶起身递过去。

霁涯端着茶杯抿了一口,依稀辨认出了山楂和陈皮,咂着嘴道:“幽冥阁有消息吗?”

“一醒来就关心幽冥阁,你还真敬业。”蔺沧鸣挑眉戏谑。

“问幽冥阁是手段不是目的,目的还是主上你啊。”霁涯揉揉眼睛感觉状态好多了,跳下床来打趣,搁下茶杯去洗了把脸。

蔺沧鸣等他出来时才说道:“阁主已经派人前往暮灵山,他是一门之主,行事无需我担忧。”

霁涯点点头,过去开了窗户,一阵冷风倏然吹进屋内,他扭头打了个喷嚏,又扒着窗框张望周围。

蔺沧鸣忍俊不禁,手腕轻抬把一件鸦羽披风扔给霁涯,海上清透的鸟鸣,还有浪花拍击船身的碎响,风呜呜地吹过窗口,无数种声音在耳边交替闪过,他盯着霁涯的背影却有种沉入深海的静谧和安逸。

“主上,快过来看!”霁涯忽然向后招了下手,语气雀跃地喊蔺沧鸣。

蔺沧鸣的意识被这声呼唤捞了起来,他依言过去,顺着霁涯的手指看向不远处,在一片缀满星河的波涛中,腾飞的气浪挟着亮晶晶的光屑,有什么巨大的鱼类正劈开海面,在震荡的海水中探出尖利如刀的背鳍,如闷雷般的声响滚滚而来。

“这个有点锦鲤诶。”霁涯飞快地框了张大鱼出水图,又拉着蔺沧鸣转过身补了一幅双人勾肩搭背看鱼图,拿起玉简传给蔺沧鸣。

蔺沧鸣想了想,面无表情地给云寄书传了一份。

幽冥阁昏暗的大殿上猝然亮起置影云图的光芒,云寄书眯了眯眼,那只鱼跃上半空,吐出的水花在蔺沧鸣和霁涯头上划出个桃心轨迹。

蔺沧鸣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云寄书回话,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和霁涯叫来船员点了些小菜吃顿夜宵,从南疆到沉沦境要五天时间,赏景闲聊的空隙还有很多,子时过去两人各自休息,第三天清早客船便要驶入堕水范围,提醒众人注意安全的传音再次响起。

堕水漆黑的边界像一道通往绝境的巨门,天空铺满翻滚的乌云,不时有雷光泄出,海面如墨池般阴森沉重,生机勃勃的浅金朝阳挂在另一边,仿佛在幻海和堕水间隔了一面金色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