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侍卫率先将手中的扑克牌全部出完,保皇组胜利。”
随着荷官的声音,赌桌上所有的扑克牌都消失不见。
“游戏结束,请各位玩家立刻离开赌桌,逾期双倍赔偿筹码,交予赌场。”
正巧在这个时候,吴悠与南杉过来,在赌桌不远处站定。吴悠本来要开口叫安无咎,可一开口,就被惨叫声打断。
荷官说得镇定冷静,可赌局的结束远不如这样和平,自桌上的牌消失之后,安无咎便亲眼看到身边观战的某个黄队成员骤然失去了一条腿,轰的一声倒在地上,血从伤口的断面不断地往外涌,深红色的液体淌到了他的鞋尖。
安无咎原以为自己会冷血旁观,麻木不仁,可当他看到马奎尔暴怒这个为他牺牲的队友、痛骂他挡住了自己的路的时候,他还是会感到反胃,觉得恶心。
这和之前的自己完全不一样。
以前的他,什么都感觉不到。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是人,都可以被划分为两种:需要除掉的,和可以利用的。
看着那个断了腿的家伙痛哭流涕地抱住马奎尔,喊他“队长”,求他“救命”,安无咎脸上的表情无动于衷。
但他想到那个雨夜的红灯区,想到了加布里尔所说的话。
受他人之托,当然要完成才行。
大屏幕上的筹码排行榜又一次发生了变化,单人榜中沈惕的排行飙升,一战令他从倒数变成了前十五名以内。
而总榜里,马奎尔和周亦珏的队伍都相继回落,安无咎所带领的红组,已经超过第二名的组近5000筹码值,相差甚大。
这座华美的大厅里的血腥气愈发浓重,像一片看不见的浓雾,笼罩住每一名幸存者。
安无咎冷眼目送这只暴戾的猎物愤愤然离去,转过脸,只有周亦珏还独自站在赌桌边,盯着自己。
他那双总是半眯着的凤眼此刻全然没有了笑意,就这样冷冷扫过他和艾米。
“你们什么时候联合在一起的?”
安无咎立刻做出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满脸的干净、单纯和无辜。
“你说什么?我、我没有和她结盟啊。”
看着这张美丽的脸重新化作一张纯洁的白纸,周亦珏的眼中只有警惕与猜疑。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沈惕就站在安无咎两步开外的地方,凝视着他的侧脸。
“你不相信我?”安无咎抿了抿嘴唇,开了口,也朝他走过去,“我……我有一种怪病,性格会发生很大的变化,时好时坏,在赌桌上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病了,会变得很……”
“怎么形容呢……”说话间,他已然来到了周亦珏的面前,眼神清澈而真诚,那双瞳孔如同黑色的湖,微微晃动,我见犹怜。
周亦珏没有说话,只皱起眉。
谁知安无咎突然间挑了挑眉,无辜的表情瞬间从他脸上消失,只剩下嘲讽的笑意和一身邪气。
“就像现在这样。”
果然。
尽管周亦珏心中有所防备,可安无咎这顷刻间的转换仍旧给他带来了或多或少的冲击。
安无咎双手插进兜里,漫不经心地倾过身,靠向周亦珏的侧脸,声音带着笑意。
“你这么问,是承认自己勾结荷官了?”
周亦珏不为所动,也笑了笑,“你不是早就猜到了?”
“我是猜到了。”安无咎侧了侧眼,看向周亦珏,“可惜你猜错了。”
“艾米和我根本没有关系。她只是一颗不怎么受你控制的棋子,就像马奎尔一样,只用略施小计,就可以骗到那张皇帝牌了。”
“你为什么要打破我们的联盟?”周亦珏双眼微眯,“这是早就说好的。”
安无咎直起身,盯着那双他早就看不惯的眼,“你真以为我会跟你合作吗?”
“一个习惯性算计和背叛别人的家伙,根本不值得让我放下姿态,与他结盟。”
“你什么意思?”周亦珏盯着他。
“什么意思?”安无咎轻笑一声,像是十分疲惫那样叹了口气,对他说,“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找我之前,就已经找过马奎尔了吧。”
他冷笑一声,“怎么我们队的小姑娘早不消失晚不消失,偏偏在你派人传话的时候被人掳走?你当我是傻子吗?”
离得越近,安无咎身上那股邪气便越是充满压迫,一双墨色的眼珠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般。
“为什么不直接揭穿?”周亦珏直视他。
安无咎却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笑个不停,“还能因为什么?”
他的笑停在了脸上,“当然是因为好玩啊。”
说完,安无咎撞开周亦珏的肩离开,与他背道而驰。
南杉望着安无咎的侧影,不禁开口:“安先生……真像个大反派啊。”
吴悠表示赞同,“你说得对。”
“但是另一种状态下的他……”南杉继续说,“比谁都正直。”
吴悠再次点头,“你说得很对。”
沈惕这次没有直接跟上安无咎,而是站在原处,盯着周亦珏微微垂下的脸。
这家伙比他想象中更奇怪。
被安无咎羞辱后,他的脸上没有恨意,没有愤怒,甚至浮现出一种诡异的笑意。
尤其在他抬头的时候,那双眼里的兴奋无法隐藏。
沈惕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这样子极了宽慰。
可没想到,他做一套,说的却是另一套。
“少盯着他。”
“我的爱好之一就是抠人眼珠子。”他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双眼,“这就是我从一个意大利人脸上扣下来的,好看吗?”
这一次,周亦珏的脸上终于有了波澜。
南杉又对吴悠说:“沈惕看起来就和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