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我也没空送你,你睡隔壁屋吧。”庄墨嘱咐田恬。
玄原立刻擦着湿哒哒的头发道:“我也在你这儿凑合。”
“也行,那你们睡一屋吧。”庄墨随意道。两个不速之客借宿,明早起来要洗两张床单、换两个被套,那索性捆一起丢进房间,减轻他的工作量。
田恬:!
玄原:沈从心,你是我一辈子的好兄弟!
玄原和田恬被乱点鸳鸯送入洞房,任明卿对庄墨道:“庄先生,《新房客》的影版是不是快到账了?”
“快了,就这几天。”庄墨将热毛巾敷在膝盖上,半蹲着看他,“怎么了?”
“我想把钱拿出来给其他作者做保底。”
庄墨愣住了。
“庄先生,我也不是愿意缩在地下室里写七年的。努力是努力,受苦是受苦,这是两码事。有些苦,没必要生领。”
庄墨感受得到他的落寞。他生性善良,不愿意让其他作者重蹈他的覆辙,只是他比田恬的圣母病还重起码两度!
“我明白了,这个事情我会去想想办法。不过你的钱来之不易,我肯定不会花你的钱。”
“我也不能因为我自己的想法让你破费啊。”
“这个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我又不是昏君,豪掷千金博君一笑,我会想个万全之策。”
然而他不做昏君,任明卿可想做那个昏君了:“钱你都拿去好了,我之前还答应过要给你还房贷。”
庄墨一愣:他当初为什么要撒这个谎?
任明卿掏出胸口的银行卡,插在他的衬衫口袋里,期待地看着他:“给你花。”
庄墨:“……”
他沈从心终于吃上软饭了!
任明卿泡完脚,庄墨跟他在走廊上道了晚安。任明卿见他转身要走,忍不住轻轻搭了下他的胳膊:“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他下楼的时候听见庄墨跟田恬吵架了。庄墨说他和另外一个作者有什么可比性,田恬生气地说:“我看你就是喜欢他。”两人紧接着拌起嘴来,庄墨说了些理直气壮的混话,但是任明卿却心口直跳。
后来他下楼,庄墨一下子就从理直气壮到人怂志短。庄墨很少有那么惊慌失措的狼狈时候,拘束地坐在沙发上,眼睛不敢看他,紧张得直抽烟。给他改稿子的时候神情也极其不自然,每一次呼吸都尴尬。
任明卿回忆起大学时候,那些被无意中戳穿暗恋的小伙子,心爱的姑娘就在人群里,趁着众人的哄笑突然投来惊讶的一瞥,而他没有一点点防备,就泄露了最深最深的心事。
这是一件很难堪的事。
众人的凌迟也倒还好,心爱的人猝不及防窥探到那份爱意,可就让人痛失了自尊。
爱情让人变得很卑微,所以人们不轻易说爱。表白是与自尊做长期斗争后的结果,表白和示爱都意味着朝心爱之人投降认输,把能让自己的伤心的刀刃双手递上,给另一个人处决自己的权力。
如果对方没有同样的心情,那就不但难堪,而且危险。
“……你要是没事了,可以跟我一起看电影吗?”任明卿红着脸问。
他希望可以借由这个邀请,让庄墨知道,他既不危险,也不难堪,因为自己也一样的。他也因爱情而踯躅不安,庄墨的露出马脚在他看来却是希望的曙光。只有来自庄墨的鼓励才能让他鼓起勇气,所以他也大胆地鼓舞庄墨更进一步。
只是他所有的勇气就在邀请的时候花完了,所以他低头盯着拖鞋,没看到庄墨当时的表情。
庄墨简直像是得了特赦。
没错,他此时的心情和任明卿想的一般无差,他甚至做好了被任明卿这个钢铁直男撕一顿的结果,还为此推演了很多种类的开脱方式。任明卿会说:“我刚才听到你们的对话了,我不喜欢男人,同性恋令我恶心。”庄墨就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是纯粹在讨论编辑作者的关系。”
而现在是怎么回事呢?
任明卿请他看电影。任明卿请他看电影!任明卿请他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