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书生心里明白,今天如果单是大师兄,事情或许有个商量,三师兄不知怎地平时便对自己有成见,有他在,一切免淡。
劲装青年大喝一声道:“拔剑!”
白衣书生赤红着脸道:“不要迫我!”
劲装青年怒哼一声,道:“师令如山,你有本领可杀了我和大师兄,这等于弑师一样,当然你不会在乎,但你将永远被同道所不齿。”
这几句话够严厉了。
当然,白衣书生不能让两位师兄流血,二师兄的事可以查,但若伤了大师兄与三师兄,便无理可讲了
劲装青年挥剑出了手。
白衣书生只好闪让。
但这位三师兄似存心要他的命,出手狠辣无比,看着指向要害,白衣书生闪躲不过,只好用带鞘剑封拦。
但他只守不攻。
他只消一反击,便将铸成无法挽回的大错。
几十个照面下来,他仍能稳住守势。
劲装青年大声道:“大师兄,你如果存心包庇他,一切后果由你负责。
中年汉子无奈,咬牙拔剑,加入战圈。
这一来,情势大变,在完全处于挨打的情况下,守势严密也挡不了两支同门厉剑,顿时险象环生。
闷哼声中,他挨了大师兄一剑,左胁冒了红。
紧接着,只觉右胸一阵刺痛,不禁狂呼道:“三师兄,你用暗器……”在情绪狂乱疏神之下,劲装青年的剑,穿透了他的肩肿,又是一声惨哼,他打了一个踉跄。
长剑一抽一送,左胸又透入了一剑。
中年汉子收剑道:“老三。可以了!”
劲装青年只作没听见,抽回剑,闪电般刺向心窝。
“锵!”地一声,劲装青年的剑被中年汉子架开。
“大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三,你不能要他的命,要杀也得听候师父处断。”
“砰!”然一声。白衣书生跌坐地面,一袭雪白的儒衫,已缀满了刺目的大红花。他笑了,凄厉,刺耳。
劲装青年铁青着脸道:“至少得先废他的功力……”
口里说,手指已点了出去。
就在此刻,一个冷沉的声音道:“住手!”
喝声不大,但入耳惊心,声音中似含有一股使人无法抗法的威力。
鲜红的血,不断地从创口冒出来,大红花逐渐连结,变成了红衣,他喘息着,脑袋阵阵发眩,眼前一片模糊,伤势实在太重了。
这一刹,他什么也不想,除了昏乱,什么意念也没有。
一个貌相威严的中年文士悠然而现。
劲装青年点出去的手指,收了回去,怔望着对方。
中年文士沉缓地开口道:“两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师兄弟俩对北方武林不太熟悉,是以先前没注意,经对方这一问,不由面面相觑。
中年文士接着又道:“本堡规例,十里范围以内,不许作案伤人。”
本堡两个字,提起了师兄弟的注意,目光扫描之下,发现这岔道尽头的巨堡。也看到了那怵目的“风”字。
中年汉子脱口道:“风堡?”
中年文士笑笑道:“不错,朋友说对了,‘风堡’。区区堡里总管余鼎新,请报来路?”
中年汉子赶紧回剑入鞘,赔个笑脸,抱拳道:“原来是余大总管,失敬了,莽撞之处,请多担待,在下张权!”
目光偏向劲装青年道:“他是在下同门师弟夏侯天。”
劲装青年夏侯天也微拱拱手。
总管余鼎新又道:“这位受伤的朋友呢?”
中年汉子张权道:“也是敝同门,排行第五,他叫田宏武!”
余鼎新微一皱眉道:“为何同室操戈?”
张权室了室,才期期地道:“因为……他触犯了门规,在下师兄弟奉师令带他回去的。”
余鼎新扫了白衣书生田宏武一眼,点点头,道:“请问师出何门?”
张权道:“家师上官宇,外号‘屠龙手’!”
余鼎新又点了点头,道:“屠龙手上官宇是南七省数一数二的名剑手,名气很大的。”
张权笑笑道:“承赞了!”
余鼎新突地面色一肃,道:“两位在此地伤人流血,犯了本堡之规,但念在两位是南方人,不知道这禁忌,区区不追究请便把!”
张权讪讪地一笑,抱拳道:“多承,多承。”
说完,目注夏侯天,道:“师弟,你带老五!”
余鼎新一抬手,道:“且慢,两位可以走,不能带人走!”
师兄弟俩不由愕然。
夏侯天道:“为了什么?”
余鼎新道:“这也是本堡的规例,凡属在本堡十里范围之内受了伤的,本堡依例为他治疗,如果被杀害,本堡便要追凶。”
夏侯天道:“可是……他是敝门叛逆,在下师兄弟奉师命务必要把他带回。”
余鼎新道:“那是两位的事,本堡的规矩不能破坏。”
张权接口道:“大总管能不能通融……”
余鼎新以断然的口吻道:“对不起,不能破例!”
两师兄弟不由面上变了色,如果换在南方,打出上官宇的招牌,没有人敢道个不字。
可惜这是北方,强龙不压地头蛇,又何况“风堡”名震遐迩,不是蛇,而他俩也称不上龙。
就此一走么?实在心有不甘。白衣书生田宏武神志清醒了些,已自点穴道,止住了血。
夏侯天阴阴一笑道:“余大总管,他是弑师兄的凶手,贵堡要救治这么一个败类的吗?”
余鼎新淡淡地道:“本堡只照规矩行事,不问其缘故。”
夏侯天呼了口气道:“家师也曾是有头脸的人,这样做……”
余鼎新打了个哈哈道:“夏朋友,没有人能破本堡之例,不追究两位犯禁,就已经给面子了。”
张权道:“真的不能通融?”
余鼎新斩钉截铁地道:“不能!”
他顿了一顿,又道:“除非两位有能耐,凭武力把人带走,不过,区区奉劝两位最好不要这么做。”
这几句话充满了威胁的意味,两师兄弟没会过“风堡”的人,但听过“风堡”的名,再狠也不敢轻捋虎须,心里纵有几百个不愿意,也只好认了。
张权深深一想,道:“那在下师兄弟告辞了,但愿有机会能重瞻风范!”
这是场面话,但多多少少带得有一点不甘心的意思在内。
余鼎新当然听得出来,微一莞尔道:“彼此!彼此!”
师兄弟拱手作别而去,心里那股子滋味,实在难以形容。
“大师兄,你方才不该阻止我杀他……”
“老三,你也见了,在此地杀人对方便要追凶,你想到后果么?”
“如何向师父交代呢?”
“照实回禀!”
“我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田宏武伤好了,对方会放他走,我们暂留在开封,等他离堡后再找他。”
“我看还是先回南方的好,请示师父后再说,你没看出来他连剑都没拔,光守不攻,把他逼急了,可能我两人不是他的对手。他说的什么‘追魂三式’不会假,你忘了路上江湖人传说的一剑服三英那档子事么?就是他!”
夏侯天不再开口了。
口口口口口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