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朦胧,人朦胧,平康坊里朦胧的一塌糊涂。
贾平安就在一家青楼的外面。
身后,包东在低声说话,“郑远东和黄如就在里面饮酒,一人两个女妓。”
“位置。”贾平安站在阴暗处。
“二楼乙字九号。”
雷洪说道:“武阳伯,那郑远东和黄如都是长孙相公的幕僚。”
他有些心虚。
若是明日长孙无忌带着人冲进百骑,那啥都完了。
贾平安沉声道:“某从不打不还手。”
高阳被那么坑了一下,不报复回来他心中不安逸。
“动手!”
贾平安转身而去,身后数名百骑拱手,随即跟在他的身后,消失在黑夜中。
乙字九号房间里,郑远东和黄如相对而坐,身边各自有两名女妓。
黄如举杯笑道:“郑兄为何不乐?”
郑远东淡淡的道:“为何不乐?只因无歌舞。”
“哈哈哈哈!”黄如不禁大笑,“正是如此,歌舞来。”
四个女妓起身,晚些外面来了三个乐师。
女妓福身,“客人要听什么?”
黄如笑道:“郑兄今日不是得了一首诗?可让她们唱来佐酒。”
郑远东笑了笑,“某再斟酌斟酌。”
这是个谨慎的人,没有把握不出手。
黄如心中暗自一哂,“如此,你等先唱吧。”
女妓点头,回身低声交代了乐师。
乐声起,女妓清了一下嗓子。
黄如突然问道:“郑兄可想出仕?有相公在,定然能飞黄腾达。”
此时并无那等装比说什么做官污浊的伪君子。什么我宁愿在家里耕读,有万亩良田,家中仆役成群……这样的日子它不香吗?
所以飞黄腾达还能算是个纯粹的褒义词。
郑远东微笑道:“某并无想法,一切看相公的意思。”
女妓低声道:“客人……”
郑远东点头,女妓开始唱歌。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女妓长的还不错,黄如却有些不虞,“此诗某不喜,换。”
郑远东微笑道:“何必如此?”
黄如是不想听到贾平安的诗。
但……
这个女妓却是贾师傅的忠实拥趸。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这还是贾平安的。
黄如深吸一口气,“就没有别人的诗?”
女妓无辜的道:“客人,再无比武阳伯的诗更好的了。不只是奴这里,别处也一样,客人请听……”
隔壁传来了歌声。
“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女妓笑道:“这也是武阳伯的诗。”
黄如只觉得呼吸都不顺畅,起身道:“某去更衣,郑兄且随意。”
郑远东点头,等他走后,揉揉肚子觉得不舒服。
这是吃什么了?
郑远东皱眉,但却不想去和黄如挤,就问道:“何处还能更衣?”
女妓笑道:“客人请随奴来。”
郑远东跟着她去了隔壁,随后弄了个马子。
就在他拉肚子时,不远处的房间里,黄如也在拉。
他一边拉一边想着今夜郑远东的言行。
“这个老狐狸!”
他本想和郑远东交结一番,可郑远东却不动声色的表明了态度:没兴趣。
敬而远之!
门外有人低声问道:“可是黄如?”
黄如下意识的道:“是某。”
他在看着房门,心想这是谁。
身后的窗户悄然被打开,一个男子钻了进来,走到黄如的身后,一拳重击在黄如的后脑上。
呯!
黄如的身体猛的前倾,接着竟然站立了起来。
男子却悄然爬了回去,随后消失。
黄如摇摇晃晃的往外走,裤子一直往下滑……
走到门边时,他抬头,眼中全是茫然。
呯!
他重重的倒在了门上,随后慢慢下滑。
贾平安就在二楼走廊的最里面,双手抱胸看着那个房间。
一个百骑靠近,低声说道:“黄如没了。”
黄如算是长孙无忌身边较为得力的助手,负责和小圈子的沟通。
而郑远东差一些,负责的是垂直领导王琦那伙人,外加整理些文书,跟着赞画。
“郑远东呢?”贾平安想着再弄死一个,不知长孙无忌可会暴跳如雷。
对付敌人别手软,你手软了,死的就是你。
身后的人说道:“郑远东不见了。”
一个女妓往黄如那个房间去了,贾平安果断的道:“撤。”
他们才将走了没多久,就听到一声尖叫。
“死人了!”
郑远东急匆匆的从马子上起来,等他赶到现场时,就看到黄如倒在那里。
“闪开,郎中来了。”
郎中一来,检查了一番后,摇头道:“死了。”
郑远东深吸一口气,“这是某的同伴,你看看是为何而死的。”
郎中检查了一番,“没有伤,这多半是……”
他挑挑眉,外围有人暧昧的道:“这死的不冤。”
“是马上风吧。”
郑远东知晓此刻麻烦,就说道:“某是官人,无事的都闪开,另外,老鸨过来。”
郑远东不能离开现场,老鸨也不会允许他离开。
坊卒来了,郑远东表明了身份,晚些一辆大车带走了黄如的尸骸。
长孙无忌还在忙,他在琢磨着今日的政事,还得想想明日的事儿。
这便是劳心。
但他乐在其中。
“相公!”
有人在外面低声叫门。
“何事?”长孙无忌惬意的喝了一口温水,觉得无处不舒坦。
外面进来个家仆,“相公,说是黄如死了。”
长孙无忌挑眉,“为何?死在了何处?”
“说是死在了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