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人俱是面容坚毅,神情凝重,显见得俱是沉默寡言之辈,此刻虽然都已开口说话,但言语简捷,绝不愿多说一字。
哪知胖大喇嘛却更不愿开口,只是懒洋洋地含笑挥了挥手。
任无心不禁暗笑忖道:“若要这几人共处,倒是对了脾胃,只怕终日也难闻得笑语之声,若要那位赵烈彬与他们共处,却是惨了……”
思忖之间,那六人已鱼贯自红衣喇嘛的肩上,飞身而出,身手之矫健轻灵,非但绝不在金承信之下,而且似乎还有凌驾之势。
任无心本自以为金承信既是破云七鞭之首,武功必是也要高出其他六人许多,哪知事实却大大出了他意料之外。
他暗中怔了一怔,突地恍然忖道:“是了,一群沉默寡言的哲人学者之间,多言者必定不能获人敬重,但在一群拙于口舌的江湖人之间,能言者都必定是被推为众人之首,想那金承信虽也言语粗豪,但应付之间,却极为得体,对友不失恭敬,对敌时言语间,虽然咄咄逼人,但也随时不忘留下三分锋锐,正是标准江湖豪杰的言语作风,是以他年龄虽非最长,武功亦非最强,却在破云七鞭中做了大哥。”
要知无论在任何团体中能做得大哥之人,必定要有一些独胜的长处,独特的作风,否则别人又怎肯心甘情愿地声声唤他作大哥?
这时破云七鞭七兄弟已全部掠出了蛇阵之外,胖大喇嘛的目光便笑嘻嘻地望向丐帮五老。
赵烈彬眼睛一瞪,大声道:“你瞧什么?我兄弟用不着靠这种江湖卖把式的花样,—样也能活着出来,不信你就瞧瞧看吧!”
那胖大喇嘛仍是笑嘻嘻的,也不开口。
白大先生却微微一笑,道:“老夫先走一步了。”
向那六个高大的红衣喇嘛,微一抱拳,含笑道:“得罪。”
轻轻纵身,掠上了他们的肩头,竟也与破云七鞭—样,自竿上飞跃而出。
赵烈彬呆了一呆,斐三先生笑道:“大哥也是这样走的,老五你还要如何?”
赵烈彬讷讷道:“这个……这个……”
举目望去,欧阳亭也已自竿上飞身而出,身法上更无半分花巧卖弄。
斐三先生道:“人家—番好意,老五你若不领情,岂非教人齿冷?”
赵烈彬哈哈大笑道:“大哥、二哥都已如此,小弟早已无语可说了!”
任无心又不禁在暗中赞叹,忖道:“风尘异人中,虽然多的是游戏人间,玩世不恭之辈,看来白大先生这样的谦谦君子,却也有不少,江湖中若有几个这样的君子,别人对武林人的看法也要改变些了。”
只听田秀铃咳一声,低低唤道:“公子!”
任无心抬头一看,就在这刹那之间,丐帮五老也俱都走了。
他微一迟疑,沉声道:“我留在这里与大师一齐断后,你先走吧!”
田秀铃眨了眨眼睛道:“但……”
她眼睛瞧了瞧那六个红衣喇嘛,又垂下头去,瞧了瞧自己的足尖,脚步却未曾移动。
任无心不禁皱了皱眉,轻声道:“你怎地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