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有惊无险闯过关

非主流清穿 我想吃肉 13289 字 2022-09-21

到了宁寿宫,佟妃等果然都到了。她们毫无怨言,于佟妃这是对其地位的肯定,对德妃,事关她儿子。连宜妃,因为皇太后想起老九还住在宫里,又有她带过的老五,也想给他们添人,就把这些人统统叫了过来。

淑嘉:……我该庆幸她没想给我添两个人使使么?

皇太后呆是呆了一点,却还是有底线的,比如:干系皇太子的事儿,她不插手。除非皇帝表现得非常明显了,需要有个台阶下,她才开口。整个后宫,那是谁都不说关于皇太子的事儿的。

今天要说的是明年秀女大挑,大阿哥需要一个继福晋,九阿哥、十阿哥的嫡福晋也该提上日程了,此外还有十二、十三、十四三个也都长成了。

淑嘉很黑线,这大阿哥的继室、其余几个阿哥的嫡妻,是女人作不了主的事情。而十二、十三、十四的侧室,也不需要如此劳师动众。

结论,老太太午睡醒了,起来太闲,这是找大家说话呢。大家平日里见过几个闺秀不假,也都作不得数的,还得看闺秀她爹合不合适呢。

德妃只管欣慰:“老十四转眼也长成了。”妃母,您家十四是康熙二十七年生的,今年十二周岁!选秀不止摧残少女啊!

宜妃则是算计着:“老九那个性子,是得娶个媳妇儿收收心了。”妃母,娶了媳妇儿也管不住您那个儿子,管得住他的是他八哥!

惠妃放心了:“有个媳妇儿看着家里,老大也得省心不少。”靠!他还是打光棍儿算了!

叽叽喳喳。

事关小叔子,淑嘉不发表意见,免得惹火烧身。听佟妃提了比较可行的建议:“既是要给他们哥儿几个添人,是不是要把乾东五所或是乾西五所给收拾出来了?如今除了九阿哥、十阿哥在乾西五所,大些的阿哥们出宫建府,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可还在兆祥所里住着呢。又有,十三阿哥的额娘将过周年……”

终于开始讨论一些实质性的东西了,淑嘉认真听了起来。

听完了,最终可行的结论就是:由皇太后向康熙提出把乾东五所给收拾出来,收拾好了把阿哥们给搬进去住。

由于接近年底,宫中事务颇多,工程可能就要开春后才能进行了。宜妃道:“这倒不怕,纵使指了婚,光是准备也要些时日呢,耽误不了事儿。十三阿哥还要出了孝才能再纳侧娶妻,越发不用急了。”

从头到尾,也就佟妃的提议得到了一致好评。

淑嘉从宁寿宫回来,把事儿跟胤礽一说,胤礽一皱眉,弟弟大了,局势开始乱了啊!从老八的身上,他看到了混乱的开端。依然不相信老八现在对大位有什么企图,却已有自立门户之举了。

这其实是在分散力量,本来没有这些弟弟们,大臣们或甲或乙或中立,选择起来很简单,胤礽也比较容易摸清他们的立场。

现在倒好,本来要他中立就行了的人,如今有了立场,比如投奔了老八,你能轻易预测他下一步的行动么?

吁出一口气:“你不说话是对的,这些事儿,最后拿主意的还是汗阿玛。”说到这里,胤礽又郁闷了,他家汗阿玛那是什么眼神儿!居然要把齐世那只猴儿的闺女指给老九。

老九跟我本来就不亲,再添一个这样的岳父……纯是来恶心我啊!

胤礽还是存了一点拉拢老九的心思的,毕竟老八现在不住宫里了,地理上疏远了,随之而来的会是心理上的疏远。不料老八老九这里竟然是距离产生美,老九依然把他八哥放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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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为别人的事情伤脑筋了,还是想想你们自己吧!

毓庆宫要搬家了!东宫已经修建完毕,康熙亲题了正殿的匾额,用的倒是旧宫名,只是改成满汉双语合制的。

前面的正殿名为端敬殿;中间还是胤礽寝宫,名为端本宫;后面淑嘉的所居之正殿名为端仪宫。[1]

议事之处为殿,起居之所为宫。三大殿的模式纯是为了规制,有了毓庆宫这个办公场所,要端敬殿……其实没什么大用处。大概也就是……太子妃在巧节庆的时候受贺罢了。如此说来,这东宫倒显得像是太子妃的天下了。

按照事先与胤礽商议好的分配方案,西路的院子几乎都是空着的,淑嘉有些心惊胆战的。胤礽浑然不觉,倒是对屋子的摆设要求非常之苛刻。

淑嘉从来不知道胤礽能龟毛成这样!

“都要紫檀的,颜色一样,看起来才顺眼。”

“幔子颜色不要深的,配紫檀的颜色就不好看,换成浅色。”

……

……

……

等他收拾好了,淑嘉也得承认,收拾得挺不错。还没夸两句呢,人家直奔后花园儿了。

淑嘉很郁闷,这十月末的天儿,枯枝残叶结了冰的池水,有什么好看的?胤礽是去指挥修理的:“这一处,匠气太浓,石头移走,扔那里去!那边儿的桥,栏杆底下再加一道,阿哥们都还小,别漏进去了……”

如是数日。

淑嘉很是崩溃,这完全不是胤礽的风格好不好?

直到胤礽指挥完了,淑嘉才问:“你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啊?啊!看着舒坦!”小声嘀咕,“在外头憋着也就罢了,家里必得舒服了才成。”

真相是:太子爷的许多设想,在朝上都不好说出来,他是二把手!只好在他当一把手的地方肆意妄为来了。

淑嘉目瞪口呆之余,也产生了无限同情,二把手,不好当。尤其是胤礽还是个处在年轻好新奇年纪的二把手,他有无限的创意,他的政务能力让他能作出合理的规划,但是囿于其身份,他只能憋着!

伸手摩挲着他的光头:“谁憋屈你了?在自己家里,说出来罢,没外人儿,说出来了,心里也舒坦了。我不会说,总是会听的。我帮你记着,什么时候想做了,我背给你听。”

胤礽开始嘀咕:“户部库里的银子开始不够使了,这些年旗下人丁繁衍,成丁领钱粮又是一大笔。逼得没法子,只好令些无关紧要的人出籍为民。我想着,咱们不是有奴才做西洋玩器的买卖么?据说,走的时候过江浙,收些绸缎茶叶瓷器,到了广州,一转手,几倍的利,一个来回,是做两笔买卖……要是……本就开了四处海关,已见其利,怎么就不能再多开呢?”

淑嘉心里激动得要死,这年头不怕你开放啊:“是好主意啊!”[2]

赞许的眼神,激动的感情是明摆着的,胤礽抱着老婆蹭:“我还没说呢,底下有人刚提出来,就叫一群人给打回去了。说的还只是开个海禁,令庶民自谋生路……”

哦,似乎是顺治的时候禁过海,康熙时为收拾台湾也实行过,可是近年来下垂有所松动的呢。

不过,胤礽有这个想法,那就是件好事儿。接触得多了,只要坚持下来,总比闭关锁国强!

先记下来了!就算胤礽以后忘了,她也要提醒他,提醒不了他,就去对儿子碎碎念!

确实需要先记下来,眼下有一件事情是迫在眉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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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不仅仅是表示你换了个地方住,现在它还代表着,诸皇孙种痘的日子到来了。

天花对于满蒙来说,是种可怕的传染性疾病,本身人口就不算特别多,对于天花的免疫力又低。皇室近枝亡于天花者都是一大把——

礼亲王代善的三个儿子长子岳托、第五子巴喇玛、第六子玛占都死于天花。另外,代善的外孙公爵和尔本,也亡于天花。

努尔哈赤第七子阿巴泰之孙锦柱二十二岁时死于天花。

努尔哈赤第十五子豫亲王多铎,三十六岁时因感染天花而死。

最有名的天花患者当数康熙的爹,顺治。皇太极没种过痘,一听说有天花流行,就四处奔逃,名曰避痘。

成人尚且如此,免疫力差的幼童更不必说。

康熙的帝位有一半儿还得归功于得过天花。胤礽当年出痘,康熙于三藩之乱期间,不理朝政地去照顾他,整整十二天。哪怕是太子病了,如果不是事情太过凶险,康熙也不至于在紧急时刻作出如此行为。

说这么多,只是为了形象地说明一件事儿,这年头,天花是个危险的事儿。

种痘,也不那么太平。它实质上是让你得一次轻微的天花,让身体获得免疫力。抽掉所有形容词:得天花!话题又绕了回去——危险!

东宫里有孩子的两个女人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了。

为此,乔迁之喜也没那么欢快了,崭新的房子,住起来也没滋没味儿了。匆匆看到一眼新东宫,淑嘉心乱如麻。

宫外几家有孩子的王府也是一团忙乱,收拾干净的屋子、选拔合适的奴才、准备各种要用的物品。

种痘因事关重大,有其严密的操作程序对接种者也有严格的要求。

康熙与胤礽在乾清宫里东暖阁里分坐两座,听着底下太医院院判加一级孙之鼎领着痘科的御医来汇报工作。孙之鼎作为领导,先说个大概:“臣等奉旨已为诸皇孙请脉,毓庆宫大阿哥素来羸弱不宜种痘,毓庆宫四阿哥未满周岁不宜种痘,其余皇孙本次均可。如今天气已冷,正宜。”

痘科之御医开始将本专业课题了:“毓庆宫大阿哥往年皇子种痘之时,臣等一体请脉,皆体弱不宜。如今已过七龄,再种也有凶险。其余皇孙,毓庆宫四阿哥、祉贝勒府弘晟阿哥、祐贝勒府弘曙阿哥皆身体康健,只是年岁未足,待到后年卤门已合,可与皇十七子等一道种痘。”

胤礽叹了一口气,他对长子还是挺在意的,只是形势比人强,也只有认了。四个儿子,有三个能够种痘,也是不错的了。

康熙又问:“太医院之痘科大夫可够使的?”

“本次种痘,只种皇孙,且并非同日种痘,足够支应。皇孙女定在明年正月。”

“痘痂呢?”

“痘痂已取,取自三岁痘疹发得稀疏而没有任何恶性症状之男童。于发病第十三日上取痂。此子如今已痊愈,”痘科御医一板一眼地回答,“取痂未过百日,正合用。”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胤礽就着急一点,有点急切地问:“可还有旁的要准备的?”

痘科御医回道:“宫中祭神送神之仪,自有定例,不是太医院的差使。臣等只要准备些汤药,为皇孙们调整身子,喝上十天,再请脉。彼时脉相合宜,便可种痘。”

康熙对此只有三个字:“知道了。”

孙之鼎把写好的报告留下来之后,带着痘科御医告退了,留下皇帝和太子继续研究。

康熙见胤礽有些心神不宁,安慰他道:“如今种痘的方子比先前妥当多了,宫中皇子皇女种痘者不知凡几,宫外王府里的阿哥、格格因种痘得活者众多。太医院的痘科大夫是做惯了这些事情的,你不要太急。”

胤礽还是心神不宁,这回要出痘的,一个是嫡子,另一个则是已经长得大了的庶子,都是很重要的儿子,担心才是应该的呢。

康熙看了一回奏折,又看了一回御医所开之调理身体的方子,觉得没问题了,才放到一边。“传内务府总管、传掌仪司。”

内务府总管是个肥缺,同时也是个操心费力的活计,皇家生老病死、衣食住行都得跟着操心。这回是为了种痘,他们主管祭神送神等仪式。

也是请安,然后内务府总管先奏:“所需之炭火、毡幕皆已准备齐全,为防意外,每位皇孙都备了双份的用度。祭神用的豆神娘娘、香烛、供品、桌案等都得了。就等定下皇孙们种痘的地方,就可遣人送过去布置。又有伺候皇孙种痘的大夫、太监等的一应用度,奴才们俱已调拨停当。”

掌仪司的回话就更详细了:“送神所需之纸扎冠袍带履、香亭、船、伞、轿、马、宝幡、黄钱阡张、元宝、香烛、纸花,及赏赐医官红缎、银两、金花、馒头等物,已详列单子交各处预备。所用猪口、羊只、鼓手、校尉,亦已预备。”

康熙翻了翻这一份报告,批示道:“大夫、太监日用之肉各加一斤,天寒,大夫赏皮衣一袭、太监赏棉衣一领,赏手炉脚炉,自伺候小阿哥们日起,每日各加炭十斤。”

安排得妥妥的了,康熙又缀上一句:“毓庆宫二阿哥、三阿哥,挪到毓庆宫里种痘,叫高三燮整理出屋子来。”

“汗阿玛?”

小胖子这回不在东宫里出痘,是康熙思前想后的结果。康熙决定,还是把小胖子和胖子他二哥一起放到毓庆宫里出痘。弘暘与弘曈这回是不种痘的,他们住在东宫,万一弘旦、弘晰种痘的时候不小心把他们俩感染上了呢?

这是物理隔绝。

想得如此周到,胤礽没话说了。

胤礽在康熙那里显得急切,回到自己家里,就得表现出一家之主的沉稳:“慌的什么?宫里宫外,又不是没有人种过痘,不都过来了么?”

“那不……”不是我儿子么?!淑嘉张张口,又合上了,问胤礽:“这么说,都预备妥当了?”

她还算好的了,李甲氏是根本问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竖起耳朵听太子妃。

“汗阿玛的意思,弘晰、弘旦,先在自家调理身体,待御医请过脉后挪到毓庆宫里出痘。”

“啊?”淑嘉吃了一惊,“怎么……倒要挪出去了?”

李甲氏也站不直了,身子前倾,很想弘暘怎么办?

还好,太子妃帮他问出来了:“不是说搬了新地方,在自家种痘的么?怎么又要再挪一回?还有,他们两个种痘了,弘暘呢?”

胤礽把康熙的意思明白地表述了出来:“怕他们两个出痘把另两个也给带上了。弘暘的脉相不合,弘曈还小。”

这样的安排,即使是爱子心切的母亲也挑不出毛病来了,淑嘉揪心道:“种痘的时候我能去照顾么?”

胤礽横了她一眼:“裹什么乱呢?”他心里也很乱,“有御医不用你。你看好了孩子罢,要是你去了,带了什么回来,把孩子给染上了,可怎么好?”

这差不多是‘两个孩子选一个’的翻版了,淑嘉的心像在热水里烫过。儿女都是债啊!

“放心,有我呢!我是出过痘的,倒可以去看看。”胤礽不确定地说。

为了怕孩子多想,两个要出痘的孩子都被隐瞒了其中凶险,弘旦还道是考验呢:“出过痘,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成!额娘~我去几天就回来,别想我啊!等我回来了,您要教会弟弟叫哥哥啊~”

说完,他还笑得没心没肺。

“好……”说着,一把就掐上胤礽的胳膊。

胤礽乖乖接话:“过阵儿可就只有阿玛陪着你呢,你还不快说两句好听的?”

“是是是,好阿玛~”那语调,跟他额娘哄他的时候一模一样。太子殿下又被掐了。

这事儿里头,难过的不止是大人。

弘暘是因为身体弱,不合适,暂定本次不出痘——就他那小身板儿,不种痘还能多活几年,要是种了痘一个扛不过可就彻底歇菜了。这也意味着,此君……即使没有两只胖子,也与继承人的称号无缘了。

对此,弘暘的郁闷又加了一层,闷闷地不肯说话。一方面,他也担心弟弟们,另一方面又怨恨自己的身体不好。

李甲氏简直不知道忙哪头好,一面要看着弘晰喝药,一面还要抚慰弘暘:“等你身子好了,自然也能种痘的。”

弘暘马上九周岁了,知道的事情也不算少了,至少种痘的事情还是知道的,不答话。

李甲氏只能恨恨地说:“真是前世带来的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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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喝了十天的药,御医来请脉,道是已经调理妥当,可以开始种痘了。

两个孩子被打包送到了毓庆宫里。

小胖子还在原来住过的地方,弘晰则在曾经过来歇晌的屋子里,两处都已经蒙上了红毡。淑嘉让郭朝用、赵国士两个重量级的太监跟着照顾小胖子,弘晰那里用的是吕有功,俱是稳妥之人。

在开始种痘前,淑嘉还是可以过来看一看的,亲自把儿子送了过去,然后她需要拈香敬神。李甲氏跟在她的后面,太子妃因为名义上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拈了两回香,李甲氏单在弘晰处敬香。

接着,她们俩就被恭请出了毓庆宫,整个毓庆宫的后殿被拉起了警戒线。淑嘉只能在东宫里翘首以盼。

当天胤礽就没回来,虽然带话说:“出痘凶险,怕不慎过给了孩子。”其实情况很危险。

弘晰那里还没见动静,小胖子当日即出了痘,情况很不妙。这个出痘出得或早或晚,只要不是发不出来,就不很危险。惨的是小胖子现在的情况,御医回说:“头面周身见点,颗粒细碎,颜色深红,身热气粗,烦躁口渴。”

坐镇乾清宫的康熙就坐不住了,发痘要发得颗粒浆顺饱满才好,他老人家本来是要出巡的,直接取消了行程,跑到了毓庆宫。胤礽已经原地打转了,看到康熙就像看到了救星:“汗阿玛!”

“不要急,怎么回事儿?”

这两位都是出过痘的,不怕传染,直接到后边儿来了,胤礽一路急匆匆地道:“弘晰还没有动静,弘旦……出痘颗粒细碎,怕是不大顺。”

“弘晰这个不碍事儿,出痘有早晚,出齐了就好。”

说话间已经到了警戒线里面了,叫来御医:“这会儿免了这些虚礼罢,说,怎么了?”

御医也是满头汗:“血热太盛,中险之症,痘尚未出齐,臣等议用清解透喜汤。”

康熙对种痘是深有研究的,胤礽也临时抱佛脚背了不少书,一齐催着:“那就赶紧用药。”

康熙还说:“消息不要传到后面给皇太后知道,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传话出去,朕与太子这几日就住在这里了!非军国要务叫内阁酙酌着办。”

胤礽顺着他的话吩咐下去:“不许走漏一丝消息出去,更不要传到端仪宫,不要叫外面的人裹乱!”

两人就此驻扎下来了。

即使这样,到了第三天上,御医回话的时候都不敢看这两位的脸了:“痘虽出齐,仍颗粒细碎血热太盛……”抖啊抖,“议用活血助长汤、松花粉。”

“还不快去!”胤礽这是n年来头一回在康熙面前抢话,康熙也没有在意。

父子俩四目相望,牙关咬紧,都说不出话来。从这一天起,毓庆宫静得像座坟墓,其肃穆程度跟隔壁的奉先殿有得一拼。

原本值守的御医、太监还领到了几副牌,可以作为娱乐的,现在倒好,皇帝和太子在这里担心他们家孩子,谁能当着他们的面儿再娱乐啊?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

此时,弘晰也发出痘来了,却是很顺利。两位却有些提不起精神来了。

淑嘉作为一个无法接触朝臣的太子妃,还不知道出了这回事儿,只是在担心着儿子。每每去宁寿宫里,皇太后也不知道内里情况,须知康熙并不是日日过来请安的,他不来,那是正常,无法据此推测外面出了事儿。

李甲氏天天按时来报到,就希望能从太子妃那里探听出一点儿消息,太子妃自己也不知道呢,只好一起着急。更裹乱的是——弘暘与弘曈又一起病了!

兵荒马乱不足以形容现在东宫的情形。

到了这个份儿上,淑嘉反而镇静了:“都裹什么乱?!该传御医的传御医,他们各有各的嬷嬷,都尽心伺候着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各处值守之人,各安本份,天还没塌呢!”

“你也不要乱,弘暘年纪小,正是要你这个做额娘的照顾的时候,你从今儿起不必到我这里立规矩了,照弘暘去,等孩子好了,领过来给我看就是了。”

“宫里规矩,不许妄议主子长短,你们都记住了,不要叫我在旁处听到什么!”

太子妃不知道朝中情况,大阿哥却是知道的。皇帝和太子神隐一个礼拜了,能不知道么?皇孙要种痘,胤禔是知道的,他家现在正准备着呢,就等宫里派御医出来了!

与此同时,朝中众臣也是议论纷纷。本来是要准备过年的时节,硬是没有一丝喜气了。不许泼水、点灯、炒豆、放鞭炮……好像很凶险啊!万一有个意外,一定要防止两个心情不好的男人出来之后找事儿!

跪倒在佛前,胤禔口中念念有词,不知是求的什么。念到一半,发觉附近有人,扭头一看,却是巴汉格隆。笑问:“王爷是在为府上阿哥祈福么?听说要种痘了。”

胤禔干巴巴地道:“啊。”对啊,我儿子还要种痘呢,抓着真?神棍的手:“这佛灵的罢?”

巴汉格隆认真地答道:“这世上没有不灵验的佛,只有不虔诚的心。”还真有几分宝相庄严的味道。

胤禔果断地要求吃他的、住他的、用他的神棍给他儿子祈福:“旁的都是假的,只要我儿子好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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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暘是老毛病了,开的也是老方子。弘曈只是受了点儿凉,服了几帖药,也渐次好转。

毓庆宫里,康熙与胤礽两个抠着眼睛的男人也终于听到了好消息。御医的声音兴奋得发抖:“行浆充满,渐次收靥结痂。”太好了,终于要好了。

康熙与胤礽都听到了彼此的出气声,相视一笑,一笑便再也止不住!

西边儿的御医也应景地来报告:“二阿哥行浆充满,渐次收靥结痂。”

实是大喜!

到第十二日上,毓庆宫里‘遵例送圣’。

康熙与胤礽已经累得动弹不得了,分别派人往各处报喜,康熙又下令:“宫外各阿哥,各依次序种痘。”两人结伴窝在毓庆宫里胡乱睡了一宿。醒来的时候却是深夜了,睡了大半个白天外加半个晚上。

睡不着了,索性聊天儿。胤礽感叹:“儿女都是债,汗阿玛,儿子小的时候儿,也是这样么?”

“你?也是十二天,那会儿还有三藩在闹腾,你这回可比我当年舒坦多了,我可没个谁陪着一起照看儿子……”声音小了下去,父母早逝是康熙心中一大痛。

胤礽握住康熙的手,不吱声了。康熙伸出另一只手覆了上来,四只手交叠在一起,暖透了心里。在这时候,皇帝与太子也只是父子而已,,两人居然又睡过去了,直到该起床上班的时辰。

洗漱、更衣,精精神神地出现在了众臣面前。

脸上带着担忧的,又变成了大阿哥、三阿哥了,他们两家的孩子,今天开始种痘。眼神里惴惴不安的是四阿哥和五阿哥,下面是他们家的,七阿哥家要更迟一点。

而透着羡慕表情的是八阿哥:老子很想也担心一回啊!

康熙神清气爽地表示,前两天他只是一个老人家担心孙子,看来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他孙子‘得祖宗庇佑’,身体非常好。他要出去继续玩了!对了,太子,你继续留下来办公,哦,你去祭一回陵,别忘了去你妈妈坟上也看一看……

就差把“我就是偏心眼儿”直接写脸上了,大阿哥没心情在这会儿记恨这个,心里还在想呢,那佛一定要灵啊,我可是真心实意求我儿子平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