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艳

在太阳猛烈的照耀下,昨夜残留的雨迹很快便消散,只有一地狼藉的落叶、潮湿的地苔与泥泞的地面表明昨夜的大地万物曾接受过风雨的洗礼。

灿烂的阳光也无法驱散卢氏心中的阴霾,她吃过早饭后,便坐在庭院的金桔树下长吁短叹。

一旁是忙着打扫落叶的小婢女。虽然她很想为女主人分忧,但是女主人并不需要她的宽慰,因为除非是郎君回来,否则阴云依旧会笼罩在苏家上空。

忽然,大门被用力地扣响,像是一个锤子砸在了心头,吓得卢氏抖了抖。

小婢女小跑过去开门,卢氏张望一下,很快就认出来者是覃如意的父母,覃倌与钟氏。

他们的登门让卢氏压力倍增,她没想过独自去面对他们,下意识地便让小婢女去把苏北顾喊了过来替她分担压力。

“亲家翁、亲家母。”卢氏因苏南城逃婚之事,心虚得很,自然也没有底气对上二人。

钟氏率先发难,她冷嘲热讽:“我们可担不得你这声亲家。你们家苏南城都逃了婚,这婚事也无法顺利地进行下去,我们还算什么亲家?”

卢氏辩解道:“城儿他没逃婚,他只是有公务在身。”

“哪怕是朝廷最紧急的军报,那也是由铺兵传递的,何须他在外待那么久?况且大婚在即,他就该向上峰告假,什么上峰会这么不长眼给他临时委派公务,使得他不得不延误婚期?这些分明是借口,他、你们苏家是想过河拆桥,不认这门亲事了!”

“亲家言重了。”卢氏理亏,内心急的团团转却不知要如何反驳。

出来后,恰好听到钟氏之言的苏北顾心知对方也不是好糊弄的傻子,苏南城逃婚的理由着实拙劣,他把这么个烂摊子留给了明显没有什么主见的母亲,真是毫无担当。

人品烂透了。

她不想帮这样的烂人,可她也是苏家人,从出生起就被拴在了苏家这条烂船上。

她开口道:“今日天气不错,适宜坐下来沏壶君山银针,一边品茶,一边心平气和地详谈。覃伯父、伯母认为如何?”

覃倌比苏登年纪大,两家又有姻亲关系,苏北顾理应这么喊对方。

不过覃倌与钟氏还在气头之上,并不想和和气气地认了这侄女。可当钟氏瞥了她一眼,准备进一步向卢氏发难时,却因这漫不经心的一瞥而微微恍神。

苏北顾是道士,所盘的发髻并不像寻常妇人,她几乎是将所有的头发都盘于头顶,再束以逍遥巾。

非道士人群中,也有男子作此打扮,因而若是靠发髻来认人的话,钟氏险些无法辨认对方是男是女。

但苏北顾容貌端丽,身材纤瘦却高挑,身着宽松舒适的青服,走起路来飘逸闲适,加上她淡泊的气质,好像她是从仙境中走出的仙人。

最主要的是,苏北顾与苏南城有五分相似,这才叫钟氏有些恍惚,还以为是苏南城回来了。

可苏南城绝对没有这样的气质,因此在短暂的恍惚过后,钟氏很快便意识到,这就是苏家的女儿,苏北顾。

钟氏是见过苏北顾的,四年前苏登被杀后,苏北顾回来治丧,曾随卢氏来覃家买棺材。只不过那会儿的她还未长开,加上面色青白,病恹恹的,像个短命鬼,所以钟氏并未留意她。

如今见了她才知道什么叫“女大十八变”。

苏北顾带给钟氏的惊艳无法压下钟氏对苏家的不满:都什么时候了,她哪里还有闲心跟她们喝茶详谈?!

这时,追赶爹娘而来的覃如意,在踏入苏家的门之时,便不由自主地应了声:“好。”

覃倌与钟氏憋了一晚上的气势,被覃如意的这声“好”给彻彻底底摧毁。

作者有话要说:苏北顾:我想你们此时此刻一定很想骂一句猪队友。

覃如意(无辜):嗯?

覃父&覃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