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不到!”
金穗穗望着跑得老远的长孙曜抿着唇,她身子不好跑不快,便不理他,扭了头去找姐姐给自己擦脸。
“这臭小子从小就这样欺负你。”金黍黍瞪了一眼长孙曜,拿了帕子帮妹妹把面上的水渍擦干净。
“可是只有阿世会陪我玩。”金穗穗垂着眸子,低头看了看自己嫩白透明得能看清血管脉络的手。她自小体弱多病不常出门,偶有几位来做客的将门小姐们也嫌她走路慢不爱跟她玩。
唯有阿世不嫌她,日日拿了新鲜玩意来逗她笑。
虽然有时候是挺讨厌的!
长孙曜远远看着,只见少女低了头,垂着眉尖,像只可怜巴巴的幼鹿。他敛了笑,抬步又跑回去。
金穗穗正收帕子,余光瞥见抹清新盎然的绿色。她抬头看去,长孙曜将胳膊往自己跟前伸了伸:“喏,给你打!”
“那你还躲吗?”
少女歪着头问,圆圆的眸子淬着灵动的细光,长睫忽闪,娇糯可爱。
“不躲。”
金穗穗将手高高举起,面前的少年面色不改反而笑得更盛。她忍着笑,小手轻轻落下:“我们扯平了哦!”
长孙曜扬起唇角,微微转过身余光却忍不住瞥向她。
几人往前走着,忽然听见小厮急匆匆的声音:“少爷,太子殿下和凌公子来了。”
金穗穗闻言心尖微微轻颤,伸手理了理裙摆。细微动作之间已然悄悄红了脸。
“阿世,你又逃课。”远处声音朗朗传来,一名男子缓缓而来。墨眉星眸、挺鼻如峰,气韵沉稳内敛,有如山渊川海。
长孙曜看见来人眉头微皱:“你应当叫我小舅舅。”
齐晅神情不变:“小舅舅,你又逃课。”
长孙曜:……
穗穗抬眼望去,目光略过太子齐晅,不着痕迹地偷偷落在他身侧男子身上。
那是出身江郡凌家的凌释,凌氏一门人才济济,千百年间出过几十位丞相、贤后,以诗书明世的有才之士更是不在少数。
凌释便是凌家这一代最为出色的少年郎,三岁启蒙、五岁能做诗,七岁熟读史书通晓古今……少时被今上钦点为太子伴读,前途无限。
凌释不光腹有诗书,生的也好看。无暇美玉般的谪仙样貌,是无数贵女的心中梦里人。
穗穗也有这样的女儿心思。
这样的心思太让人脸红,她只匆匆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手中手帕缠绕,每丝细褶都是她怀春的心事。
长孙曜眼看着她红了脸,扬着的笑容逐渐消失。
说话间两人已站在跟前,金穗穗抬头乖巧地打招呼:“太子殿下,阿释哥哥……”
凌释微笑,眸若温和春水:“穗穗也在,也省的再跑一趟。”
长孙曜偏头,戏谑道:“你怎么不唤我哥哥?”
金穗穗被这一句话弄得涨红了脸,唯恐自己藏了许久的心思被人看出忙支支吾吾地解释:“你只大了我一点点,这不算大!”
“大一点点也是大。”长孙曜挑眉,不露痕迹地挪了两步将凌释挡得严严实实不叫她看他,弯了腰逗弄穗穗,“叫爷一声哥哥?”
“不叫!”穗穗扭过头去不理他。
他二人自小就是吵吵闹闹,齐晅习以为常,转眸看向金穗穗身侧个子高挑的美艳女子:“昨日匆忙没来得及跟你说上两句话。”
金黍黍满不在乎地将被风吹得凌乱的马尾捋顺随手往后一抛,乌黑的发丝迎着风舞动:“没事,你是太子,这种场合忙着应酬不得空理所应当。”
一向稳重的人皱着眉,千言万语只凝成了几个字:“你……可有受伤?”
“没有。”
“那你……”可有想念我?
齐晅默了默没问出口,低了眸看向她的发顶:“别再做那么危险的事了。”
捷报传来时,父皇对她赞不绝口,直道‘古有平阳昭公主驻守娘子关,今有女将金黍黍大破北蛮营。’。满屋子的人皆是喜气洋洋,唯有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危险。”金黍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淡声答了便不再吭声。
齐晅同她一起长大,了解她寡言话少的性子也不再问什么,只是静静在她身前,不露声色地挡了劈头洒下的炎炎金光。
长孙曜瞥了齐晅一眼:“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