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送讲义和功课。”齐晅回过神来,命人将东西递给长孙曜的小厮。
长孙曜不甚在乎看都没看一眼,又转头看向凌释:“那你来做什么?”
凌释轻声:“来给穗穗送讲义和后日要交的策论题目。”他说着,垂眸看向金穗穗,温声细语道,“别把功课落下了,先生说了,等你回去要考的。”
金穗穗没带婢女,红着脸自己亲手接过,甚至都没敢抬头看一眼:“谢谢阿释哥哥。”
长孙曜瞥见穗穗红了的耳垂儿,漆黑的眸子凝出几分不悦来:“不是说看风筝吗?我们走。”
说着,伸手拉上她纤细的手腕。
金穗穗护着凌释的讲义:“还是不去看了吧,阿释哥哥说了先生要考呢!”
齐晅看了眼长孙曜一本正经道:“小舅舅,你也还是温习温习罢。等外祖父回来又要罚你跪祠堂了。”
“就是!”金穗穗抬手,踮了脚点点他的额头,语气娇俏,“阿世总是胡闹,当心将来没人肯将宝贝女儿嫁给你!”
“那你嫁给我不就成了?”长孙曜抓住她的手,面上扯着吊儿郎当的笑,眼睛却是定定地瞧着她。
这种随性之言金穗穗平常是不当真的,可是……可是今日阿释哥哥在呢!
她红了脸,羞赧地挣开他的手凶巴巴地踩了他一脚:“胡说什么呢?才不要嫁你!”
小姑娘扭头,拉了姐姐就走。
长孙曜看着她的背影噗嗤一笑,兀地摸到袖中没来得及送出的东西。他十分不满地看向旁边杵着的两个碍事“东西”开始撵人:“我这可没有茶水。”
说罢,也不管齐晅与凌释转身便走。
*
入了夜,夜空墨蓝,星星散落满天。
金穗穗抄完讲义最后一个字放下笔,伸手轻轻摸了摸那工整的字,颜筋柳骨,很是漂亮。
她偏头又看向自己娟秀的簪花小楷,忽然觉得小家子气了些。
金穗穗叹气,忽地有些失落。人人都艳羡她能与太子殿下、凌释这样的人中龙凤一起读书,近水楼台,月儿伸手便能触到。
可是这近水楼台只能让她看清自己与凌释之间的差距。他那样完美优秀的人挂在天边当月亮就好,不是非要把月亮揽在怀中才是好的。
窗边夜风习习,金穗穗抿抿唇,端坐凝神,开始认认真真地温书。
少女专心致志,寂静院子响起清晰躁乱的沙沙声都没注意。
“小结巴,小心成了瞎子!”
面前忽地伸出只手,夺了她的书。金穗穗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却见长孙曜正坐在她的窗边,一侧长腿弯起,手拿着书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胡乱地翻了两页。
月光柔和,青衣染上银霜,少年俊秀英气的眉眼也格外好看。
“阿世?”金穗穗惊呼,旋即想起爹爹在家忙捂了嘴,定好心神才再出声,“你怎么又来了?快把书还我。”
长孙曜也没纠缠,好好地将书合上放在桌子上:“喏,给你!”
金穗穗正要将书收起,却忽然发现桌案上多了个小盒子。她伸手拿起:“你拿来的?”
“嗯,打开瞧瞧?”长孙曜笑着看她,眉眼盈着淡淡欢喜。
金穗穗打开盖子,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惊喜地轻呼出声:“呀!好漂亮!”
是一枚飘了青花的白玉簪,尾部被雕成了一只肚皮圆圆的小鸟,青花点点,竟像是鸟儿的羽毛般。
她爱不释手,抬眸朝着少年弯了眼睛:“谢谢阿世!”
长孙曜心情颇好,从窗上跃下转身要走:“我先回了。”
“等等!”金穗穗见他要走忙出声唤他。
长孙曜诧异回头,随即绽出抹笑来。他荡了两步又回去,看着窗内白瓷似的小姑娘挑眉:“舍不得爷走?”
“呃……不是。”穗穗将凌释的讲义小心合上,动作间十分爱惜。
她把讲义递给他,“你明天去尚书房的时候给阿释哥哥带去,先生上课的时候要用呢。”
她没注意到长孙曜黑了的脸,如忙着囤坚果过冬的小松鼠似的噔噔跑回屋内,拿了东西又噔噔跑到窗边塞到长孙曜手里:“还有这个。”
长孙曜低头看了眼手里狭长的锦盒,面色稍霁,当即起了兴致要拆开看看:“送我的?”
手刚伸,就听见金穗穗急切地拦他:
“别看,那是给阿释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