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根道:
“夫人也派了她身边的春荷去知会金姑娘了,此刻约莫与何爷一样窝在房里。”
心中有些不是味,何敢一屁股坐到床铺上,喃喃咒骂:“阴( 整理提供)魂不散的白不凡,死缠活赖的王八蛋,‘八幡会’算是你哪一门的老祖宗?你他娘愣抢孝帽子进灵堂,就是要扮那等的孝子贤孙……”阿根在旁陪着笑道:“我家老爷好像也不大高兴,尽是在干打哈哈,夫人怕老爷沉不住气,亦赶到前厅去帮着应付啦。”
何敢暗里盘算,“八幡会”这一下亮相了几十个人,带头的又是位列第二号首脑的大人物“黑煞幡’幡主“三日阎君”马无生,显见潘三娘提过的另外几幡的顶尖角色也到了;眼前的形势凶险得紧,他自己同金铃固然大限难逃,连累力家夫妇,就越发于心不安了。
一侧站着的阿根,以安慰的语气道:
“别急,何爷,小的想那干人不会逗留多久,很快就要离去,这段辰光里,倒要何爷多少受点委屈了……”何敢苦笑道:“这倒无所谓,他们人多势大,斗不过总躲得起,只是心里有些憋气,如果‘八幡会’的人敢于一对一的单挑,谁要含糊谁就是孙子!”
阿根亦颇生感慨的道:
“说得是,但今天的江湖可比不得以往啦,讲规矩重骨节的主儿是越来越少,哪来这么些公平道义讲?譬如前些天那杀千刀的曲有福吧,不敢明着和我家老爷做了断,居然使出那样一条下三滥的毒计明着暗算我家主母,何爷,要不是幸亏遇上你与金姑娘,你说这后果还堪设想么?唉……”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何敢道:“对了,那曲有福口口声声说力兄在头年杀了他老婆,阿根,可真有那么回事?”
“我家老爷杀了他老婆是不错,却有杀的道理,我家老爷又不是个嗜血的屠夫,岂会无缘无故朝一个妇道下毒手?姓曲的完全是,嗯,完全是断章取义,歪曲事实……”何敢颇有兴趣的道:“然则究竟是为了什么才结下这段梁子?”
低咳一声,阿根悻然道:
“何爷,你当那曲有福两口子是干啥出身?纯纯粹粹的江洋大盗,而且还是毫不顾行规,最最心狠手辣的匪类,杀人越货,奸淫掳掠是家常便饭,是他们赖以过活的营生方式;头年入冬前后吧,曲有福两口子在打樵岭下的偏道上截住一辆双辔乌篷车,先把车夫活宰了,又将篷车里坐着的一对中年夫妻加两个孩子拖了出来,曲有福一巴掌把男的脑袋打进了颈腔里,他老婆却以一柄牛耳尖刀零割那两个小孩的身上人肉;可怜这家收拾了买卖赶着回家过年的生意人,就这么呼天抢地的满地滚爬……”何敢不禁瞋目道:“天底下真有这种劫财兼要命的歹毒人物?娘的皮,竟连妇孺也不饶过!”
阿根握着拳道:
“一点也不错;便在这当口,我家老爷和他的两位好友恰巧路过遇上,骤见之下忍不住血脉责张,怒火立生,跟着就伸手拦住了曲有福两口子,双方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结果是我家老爷与他一位朋友挂了彩,曲有福逃之夭夭,他老婆则命丧我家老爷手里……何爷,你说这婆娘该不该杀?!”
用力颔首,何敢道:
“不止该杀,原该凌迟碎剐的杀,换了我,就把那柄牛耳尖刀拾起来,一刀一刀朝那恶婆娘身上剜,就好像她对付那两个小孩一样……”一拍手,阿根笑道;“何爷果然也是一位性情中人,我家主母亦曾这般对老爷说哩,却没想到姓曲的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将一口怨气出在我家主母身上,更使的是这么条阴毒下流的计策,要不是巧遇何爷同金铃姑娘搭救,行好行善竟落得如此下场,未免就没有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