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藤(他疯了)

璃沫忙问:“你不回来吃饭吗?”

“不回来,在那边吃了。”云初弦直起身望向她,少女穿着他看不懂的裙衫,歪着头,睫毛扑闪扑闪。

虽然知道她是沫沫的后世,但因为长得不像,实在很难把她当成沫沫看待。这种感觉奇怪地说不清楚,恍如隔着厚厚的雾一般看不清。

但他心底的柔软处还是对她敞开的,说话时会忍不住放轻一些,“城中的路已经清出大半了,今天要全部弄完。你不要跑出去,这些符纸只能让你在这间屋子变实体。”

璃沫点点头,她自然不会乱跑。变成魂体就又回到李沫身上了,一天只有半个时辰是清醒的。那还不如待在这里,找寻机会唤醒墨迟。

云初弦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又返回来。

“这个给你,差点忘了。”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支木头削的翠鸟,尾巴上掏了几个眼,像是可以吹响。

“这是鸟笛,我昨天做的,你留着玩吧,对着吹可以发出鸟鸣声。这几个小孔按下去吹,可以发出不同的鸟叫。”

璃沫接过来,鸟笛已被打磨得滑溜溜。她心里涌出一股暖意,这是知道她待着无聊吗?

“好了,我要走了,你好好看着家。”

大掌落在她头顶,极小心地揉了下,快速收了回去。璃沫抬起眼,却只能看到云初弦的背影。他走得很快,一下就不见人影了。

不知为什么,她有种他走了就再也回不来的感觉。

白天跟夜晚一样无聊,璃沫关上门走到书案边坐下。摊开掌心,鸟笛乖巧地在手心里躺着。

手指轻轻捏起,尾巴放在唇边,按着孔洞她吹响了鸟笛。悠扬的鸟鸣声立时响起,眼前的场景也在快速变化。她吓了一跳站起来,下一刻便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中。

“娘娘,我们怎么办,大将军的兵马围住了凤京,陛下和大臣们被困在朝殿里。连禁军的兵将都反了,他们说禁军统领是大将军的人。”

“是啊娘娘我们怎么办?我刚才看到陈美人扮成婢女朝东门去了。还有王美人跑到了皇太后宫里,要不我们也去求皇太后的庇护?”

“不成,先不说皇太后讨厌我们娘娘,就说她根本不是大将军的亲娘,顶什么事。”

璃沫视线渐渐清晰,看到了眼前哭着抹泪的两个婢女,这不是李沫身边的宫女吗?

她慌了一下,忙扑到铜镜前。光滑的镜面映出了李沫的脸,娇俏却难掩愁容。她又回李沫身体里了,为什么她没有失去意识?

手指不由地握住,掌心被硌了一下。低头看,一只翘着尾巴的鸟笛老实地躺在她的手心里。

诶,怎么这个东西竟跟来了?

难道她保持清醒就是因为这家伙?

“娘娘,这个时候就不要注重仪表了,皇太后那里不会因这个怪罪您的。”

“谁说娘娘要去太后那里?太后这时候也不顶用吧。我看娘娘就该学陈美人扮成婢女。外面可乱呢,我们三个跑到天星楼,那边没人去,说不定能躲过一劫,最后被当成婢女放出去。”

“娘娘,你快做决定吧。”两个婢女齐声说。

璃沫抿抿唇,“那个......大将军造反了?”

两个婢女同时一愣,她们喊了这半天,娘娘都听啥了?

“是啊娘娘,情况危急。”

“娘娘不好了。”又一个婢女跑进来,满脸带泪,“大臣们叛变了,对着大将军俯首称臣。现在大将军已将陛下关了起来,外面来了好多兵将,说要把妃子们都关在一起处置。”

“他能轻易地让周围都信任他,喜爱他,他的聪慧衬的我更加平庸,我忍不住想让他消失。可是他真是邪祟啊,无论怎么杀都杀不死。”

璃沫一脸无辜。

璃沫和众妃子被关进皇后的大殿。

云霁羽撞倒了桌子,士兵送来的食盒跌落在地。饭菜撒的到处都是,银壶歪在盒边,流出潺潺果酒。

“嗯?”璃沫抬起头,有点不明白云霁羽在说什么。这箱子太沉了,她推了这半天还没她一步迈的大。

“好啦,我们信。”妃子跟旁边的人挤眉弄眼地笑。

云霁羽反手将窗子掩上,朝璃沫走来。短短半日,他面色憔悴极了,头发也隐隐冒着白丝。

“看什么?”璃沫看着他,心里泛起莫名的不安。

璃沫猛地转过去看向那个妃子,但那个妃子只掩嘴一笑就不说了。

“这个......天资不同,陛下想开点。”璃沫心不在焉地安慰了他一句,转身扒着门缝往外看,“陛下,那个士兵在树下靠着呢。许是觉得我一介女流逃不出去。我们快点从窗户爬出去吧。陛下还可以东山再起的。”

他不想。

撒药的时候她手抖的很,不小心全撒陛下碗里了。这时候里面的人让她上甜汤,她只好硬着头皮端了进去,陛下还夸甜汤特别甜。

宣读诏书的兵将将璃沫带走,关在一间单独的大殿里。

这是极厉害的合欢散。

婢女们吓得发抖,“听说前朝皇帝被拉下马后,那些妃子都被一起杀死了。娘娘,你快逃吧。”

璃沫拍门拍得手都红了,外面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又扑到云霁羽进来的窗户旁,想打开窗户对着外面呼救。但是窗户就像被焊住一样,纹丝不动。

第二日是她去服侍陛下起床的,掀开幔帐,一片狼藉。她光洗褥子和床单就洗了老半天呢。

那是她白天尝试过的窗子,此刻却被缓缓推开,露出一张脸。

因为害怕,她哭着把一切托盘而出。娘娘没有责备她,而是跟她一起把陛下扶上床,放下幔帐。然后娘娘就在矮榻上休息了。而她因为愧疚主动在床边守着。

婢子更气了,“反正我们娘娘自己知道。是吧,娘娘?”

云霁羽抬起眼,仔仔细细打量璃沫,好一会儿才道:“爱妃,我对你好不好?”

云霁羽噗呲笑出声,“原来我一直在捡他不要的东西。我苦苦追寻,不惜付之一切的东西他看不上。爱妃,你说好笑不好笑?”

突然背后被泼了冰凉的液体,她猛地转身,看到云霁羽手持银壶哈哈大笑。

她不知道......

璃沫奇怪道:“陛下进来做什么,拉臣妾爬出去就好啦。”

更可恨的是,云初弦对他说,他根本不想要这个位置。

璃沫看着他心道,狗皇帝竟然还有点良知。

娘娘怎么可能欺瞒自己的母亲,便交代她一直不肯,陛下也没为难她。李夫人多精明一个人啊,稍一思索便知道,陛下心里一直不服气,在别的地方比不过大将军,就想在娘娘这里找回信心。

“胡说,我们娘娘没有。”被一起关进来的婢女气得哭出声,那都是李家做的。

气力用尽,她趴在矮榻上休息。这具孱弱的身体,不多时就让她困意连连,闭上了眼睛。

傍晚,云霄殿第一次传来云初弦的旨意,李家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