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东明城,就遭遇了不下五六次的袭击,但也都是有惊无险。
因为此次出行,楚直带了他身边第一号的剑奴,连奉恩都只能排行第三,剑奴却是天底下数一数一的高手,以一当千,不在话下。
其实早在辛野裳抱琴靠近的时候,楚直身后的剑奴就发现异样。
当辛野裳抽刀挥出之时,剑奴已同时出招。
只听得“当啷”一声响动,然后血光在眼前溅出一道飞虹。
有人惊呼,有人倒了下去,但却不是楚直。
皇叔微微蹙眉,眉心已经隐隐透出了那悬针纹似的皱蹙。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那青铜爵被匕首打飞在地。
而面前的少女脸色惨白倒退出去,颈间往下锁骨处,一点鲜血殷出。
直到踉跄倒地,少女还是死死地盯着他,本来楚直以为她是憎恨跟不甘,但就算先入为主这么想了,在面前那双清澈的过分的眼眸里,他仍是半点儿恨怒都没看到。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那恐怕是……类似无尽的惨痛跟伤感。
楚直的心湖稍微起了点诧异的微澜,但更多的是漠然。
记忆就此终止。
前年,黄矸因病故去,而黄蒹早已经嫁给了文宁侯段宴,这门亲事是楚直给掌眼的。
听说两人婚后甚是恩爱,老将军眼见如此,也早熄了心火。
横竖女儿终身有归,所嫁的虽非他原本设想之人,但到底也算是如意郎君,夫复何求,且这种姻缘之事也是强求不得。
今日进宫的,正是已经贵为侯夫人的黄蒹。
黄夫人心中疑惑,虽然说皇帝念在昔日父亲的功劳跟情分上对她颇为厚待,但从不亲近。
突然召见,还是破天荒第一次。
她简直猜不到到底是为什么缘故。
进殿行礼后,皇帝并没有跟她寒暄,而是问起了一件黄蒹几乎都忘记的“往事”。
“当初朕亲临东明城,那夜……有一女子意欲行刺,”楚直扫了眼面前的黄蒹,他对黄蒹的印象还处在当年那个盛装的少女之时,如今见了,才发现她已经发福许多,透出了贵妇人的仪态,才惊觉果然物是人非,“你可记得。”
黄蒹惊愕,听他突然翻起旧账,不明所以,竟有点慌张:“这、这确有此事……”
楚直立刻察觉,便温声安抚道:“朕只是突然想起来,并无他意,问你几句话而已,你如实回答便是了。”
黄蒹稍微定神:“是,不知皇上想知道什么?”
楚直记得,当时那行刺少女被剑奴所伤,满座大惊。
黄矸更为色变,急忙起身跪地。
不过事情毕竟是在黄府发生,楚直不愿大动干戈,见黄矸请罪,便着意安抚了几句,命他处理此事——这也是他故意为之,以示信任黄矸跟此事无关之意。
楚直确实也没把此事放在心上,因为他从不怀疑黄矸对自己的忠诚。
剑奴后来曾要跟他回禀黄矸处理此事的后续,楚直也并未去听。
毕竟一个刺客而已,生死皆无关紧要,他确信黄矸会处理的很妥当。
因为这份信任,他甚至错过了剑奴脸上当时的异样神情。
此时楚直问道:“老将军是如此料理那刺客的?”
黄蒹又有些不安,她战战兢兢地:“回皇上,据臣妻所知,先父……并没有杀死红线。”
“红线。”楚直在心里默念了声,面前的黄蒹大概不知道这“红线”曾是跟聂隐娘一样有名的女刺客,那丫头也真大胆,竟敢用这名字。
黄蒹当然不知这两字的典故,事实上她之所以用辛野裳抱琴的原因,正也是看上了“红线”一字,想要个好彩头。
真是阴差阳错。
“你可知为何?”他依旧温声。
黄蒹深吸了一口气,把心一横:“回皇上,并不是先父有意纵放,其实,红线并非刺客,恰恰相反,那天晚上,多亏了她皇上才能无恙。”
“什么?”楚直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