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郁跟在厉逍身边,看了看他的脸色,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来喜怒,但他模糊地感觉到对方好像不大高兴,但对方为什么不高兴,他又觉得很茫然。
两人牵着手,过人行道,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在一个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厉逍很随意似的,突然说:“刚刚那个叫肖翰阳的,是你的同事?看起来挺年轻的。”
时郁愣了下,不明白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人,但还是老实回答说:“嗯,是我们公司新来的实习生。”
厉逍唔了声,又问:“你们经常一起下班?”
“没有啊,他今天下班迟,刚好和我一起进电梯……”时郁说着说着,突然有些迟疑起来,问,“怎么了吗?”
厉逍牵着他的手,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地,说:“没什么,就是问问。”
他其实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显出不高兴的样子,时郁却觉得紧张起来,急急忙忙地说:“我们没什么的。”
厉逍看了他一眼,他那急切而惊慌的神情,好像生怕自己误会的样子,莫名让他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其实他当然知道,时郁不可能和别人有什么,毕竟他很清楚时郁有多么喜欢自己。但即便如此,即便再有底气和自信,在看到时郁和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走在一起时,他竟然还是感到一种难以遏制的不快情绪,觉得那一幕非常地刺眼,让他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先把对方从那个人身边扯到了自己的身边来。
他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对时郁的占有欲,这种情绪甚至从很早以前就有过,他还记得当初时郁去夜店,他那种咬牙切齿,想要发火的心情,只是当时他不以为然,不肯正视,自顾自地忍耐下去,想要忽略不计。
然而最近这种情绪却越来越强烈,到他难以忍耐的地步。
而正是因为意识到这种强烈得不正常的占有欲,才更让他感到不快,简直有种反感。
他克制住情绪,说:“嗯,我知道。”
他不想让时郁觉得他凶,口吻尽量温和,但语气里不免还是会显露出几分,时郁惴惴地,他心里有不肯定的揣测,又觉得不太可能。
但他犹豫了下,还是说:“如果你觉得不高兴,之后我会和他保持距离的。”
他话音一落,就感觉到厉逍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简直有些凶狠似的,时郁一下被惊到了,但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会让对方不高兴的话,有些害怕,又有些无措地,他想要往回缩,手腕却被对方攥得紧紧的。
厉逍恶狠狠地盯着他,心中在想,这个人究竟怎么回事,好像从不考虑自己,万事以他为优先,明明并没有做错什么,仍然是先顾虑到他的心情,自己先往后退一大步。
他心里既觉得匪夷所思,又觉得心脏酸软,同时还有种更卑劣的念头升起,他在想,对方这样温顺,那自己的什么要求,他都肯答应吗?
如果有更过分的呢?
如果他不止想对方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保持距离呢?
如果他希望对方时时刻刻眼中只有自己,不准去看其他人呢?
这个念头阴影似的,在他心里刚起了一瞬,就被他咬住牙齿给掐了回去。
你也该适可而止一点。
不要仗着自己被偏爱,就有恃无恐地得寸进尺。
他在心里这么警告自己,盯着时郁的目光却非常地露骨,攥着时郁的手也下了很大的劲,好像要揉碎他似的。
然而出口却极尽温和,他说:“没有,我没有不高兴。”
“你和同事之间只是正常交往,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难道要不准你们来往吗?我又不是变态,不会到那种地步,而且,”为了证实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他还稍稍松开了手,用大拇指摩挲时郁手腕上被他捏出红印的部位,怕吓着他似的,轻声地说:“反正你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时郁看着他,厉逍明明是知道自己多么喜欢他的,他稳操胜券,手握着控制自己的利器,却还总是向自己确认,好像要故意让他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是毫无优势的,是被他所控制的。
其实他觉得对方这样的行为有些恶劣,但是这都是事实,他生不起厉逍的气,也不想让厉逍失望。
所以他还是点了点头,说:“嗯,我只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