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滚下去。」
「这是我的床。」
离铮还要坐起,却被对方扣得死死的,他身上又沁出虚汗,一阵气喘,眼前都有点发黑。
「好,好,我下去,你睡会儿。」
离铮听到脚步声远去,很累,头脑里有什麽东西绷紧,又有什麽嗡嗡地叫,他不敢闭上眼,他害怕睡觉,可是根本没力气动弹。
其实刚才听到枪声觉得恐惧、浑身发凉、呼吸困难的时候,他唯一对外界的感觉是,抱住自己的人的双臂,很暖。
却是那个家伙!
他苦笑了下,又听到脚步声,便看到那家伙拿了瓶「凌台」进来。
「再喝点,好睡觉,我这里没有安眠药。」
「没用的,早就试过。」
男人没说话,走过来把他扶起来,将瓶口对准他的嘴,给他灌了小半瓶酒。
酒灌下去很热,离铮陶陶然,看到身边这个人,似乎也没那麽碍眼,其实细看,不得不承认,是个美男子。
不知为什麽看到他,精神就会振奋一些,大概跟这家伙想什麽说什麽不用遮遮掩掩有关,自己在气愤的同时却也痛快吧!
「你的保镳不合格,是北顺来的吧?怪不得很怂!连我都看到准星反光……是谁啊,敢暗杀玄州资政大人?」喝了酒,很放松地靠在琴沁的身上,声音还是暗哑,嘴角带著明晃晃的讥刺。
琴资政明明想说软话抚慰,可嘴里偏偏就是:「还不是那些有妄想症的军政府的狂热死忠分子!」
「不关军政府的事,说了你也不懂。」他撇撇嘴,把头扭到另一边。
三十多的老男人怎麽那麽可爱?
「好,我不懂,你懂。快睡吧。」像哄孩子。
离铮喃喃地,像是自言自语:「战场上,不是为了哪个政府,是为了身边活著的兄弟去拚命,可是,还是每天都看到他们在眼前一个一个死掉……」
眼睛里似乎有水光:「回来,敌人不再是敌人,连最亲的人都无法认同……」他苦涩地牵了嘴角,漫无意识地看向琴沁,拍拍胸口,「这里会有怒火,一直烧著,什麽都做得出来。」
「你也有怒火吗?」男人轻轻发问。
「我?」他摇摇头,「做离铮很好……」
琴沁再想问,发现怀里的人眼睫微垂,快要入睡,忙屏住声息。
钟秘书接到电话赶到琴资政住所时,住所早就被员警和记者包围,与他同时到达的还有琴家的私人医生数人,还好保镳都认识他,将他们一同放了进去。
不过底楼却不见琴沁,钟秘书暗自嘀咕,这种时候老板还不现身,也难怪记者们久围不散。
他让医生们暂留楼下,自己上楼到了卧室,门虚掩著,资政大人侧躺在床上,瘦削的男人蜷在他怀里,头枕在他肩上,睡得很香。
琴沁看到他,立刻在嘴边竖起食指示意他噤声。
秘书指指楼下──那些该死的记者怎麽办?
琴资政单手整理了下仪容,又拿出手机,从离铮那侧对准自己,然後闭上眼拍了张照。
他将照片传给秘书,并附简讯:资政受流弹波及,受轻伤但无大碍。玄州是民主政府,暗杀资政一人,不会影响政府决策,更不能破坏玄州和平。
钟秘书立刻下楼向媒体发布照片及相关讯息。
琴沁在玄州的人气很高,很多得人心的新政法令都源於他的暗中推动,这时他略带憔悴的俊美「伤容」立刻上了各报头条,人们纷纷臆测,既然是轻伤,为何只拍了一张照片却不现身呢,恐怕伤势绝对没有对外宣称的那麽轻吧?
而玄州的女人们,无论老幼,都被这张令人心碎的照片激得母性大发,这可是为玄州鞠躬尽瘁的资政大人啊!有人竟然拿迫击炮去暗杀玄州的琴王子!
舆论完全向资政大人一边倒,甚至那些对军政府怀有眷恋的人们经此事件也都彻底放弃原先的错误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