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知自己理亏,站不住脚,登时就往地上一躺,鬼哭狼嚎起来,“作孽呐,可怜老太太辛苦一辈子,把你们拉扯大,到头来,连点养育的钱都捞不着,娘呐,您在天之灵,睁开眼看看呐,看看你这狼心狗肺的幺儿...”

傅秉渊掏了掏耳朵,叶二娘的哭嚎声愈发尖利,他听着浑身冒鸡皮疙瘩,“行了行了,别搁这干嚎了,母鸡下蛋都没你能吵吵巴火的,那老太太早八辈子入土了,没福消受你这养育钱,贪钱就贪钱吧,说得恁好听,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您这号人物,还真是小刀扎腚里,开了眼了...”

叶湑原是站在他身后,板着脸,凛然的目光死死盯着叶二娘和叶文,闻言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想着这人说起话来也忒损了,这般粗俗的话,叫他说出来,反倒是更扎那俩人的心窝子了。

傅秉渊听见背后一声轻笑,知道叶湑被自己逗乐了,立时抖擞抖擞身子,来了劲头,他半蹲下身子,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氲着怒意的眸光直直地射/向叶二娘,叶二娘被瞧得打了个冷颤,不知这二流子要干什么。

他正了正神色,似笑非笑道,“你说的话,倒也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叶湑虽说还没入我傅家门,但我早当他是我夫郎了,既是如此,我自然要替他撑腰。我今个儿还就把话给你放这了,甭说是给他撑腰这点小事,就是现在让我趴下给他当马骑,我都巴巴地乐意,说白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欺负他,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一点眼力见也没有?难不成这些年,只长年纪,不长脑瓜子?”

叶二娘涨红了脸,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偏偏她还不敢说什么,这满村里,谁不怵这傅秉渊,寻常人见着,都要绕道走,更何况是招惹他呢,这般混痞子,哪是能同人讲道理的,真要惹恼了他,保不齐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只等着叶荣抚着胸口,好不容易顺过气来,才打破眼前的窘境,“嫂子,咱们两家井水不犯河水多年,娘的恩情我们一家也早已经还清了,再谈不上什么养育的钱,我就湑哥儿一个孩子,别说我现在一身病,兜里干干净净,哪怕是有银钱握在手里,那也是留给湑哥儿的,断不可能给旁个人,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眼瞅着要不到钱,叶二娘眼泪一抹,又直起腰板来,“就一赔钱的哥儿,你还拿着当个宝贝了,你自个儿合计合计,没个正经儿子给你们家传宗接代,你们家就擎等着绝户吧,现在不赶紧掏钱出来,讨好讨好我家叶文,以后连给你摔盆的都没有,看你到时候上哪儿哭去...”

“我呸...”傅秉渊嗤笑一声,站起身来,他身形本就魁梧,此刻如同一座不可跨越的高山一般,居高临下地看着叶二娘和叶文,语气里浸着满满的嘲讽,“怎么就没有给我老丈人摔盆的,我不算人?你等着,到时我从东头摔到西沿儿,摔一地盆,我还专门去你们家门前,变着花样地摔,摔得咣咣响亮。”

叶二娘气得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她猛锤着自己的胸口,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天杀的,造孽玩意儿,傅秉渊这话,可不就是要诅咒他们一家老小不得好死嘛!可她脑袋转了半天,愣是没想出一句话来驳了傅秉渊,反而气性更盛,脸憋得一阵青一阵白,没道理的,她还真就相信依着傅秉渊的性子,他绝对能干得出来!

叶湑从刚才便一直未吭声,眼下听了他的话,心里泛起一丝异样,头着两天,他便听碎嘴的婆子说傅秉渊要退婚,今日是傅家下聘礼的日子,等了一整日也没见着人,还以为傅家当真要退了这门亲事呢,谁料当着村里这么多人的面,这家伙居然明晃晃地护起他们来了。

一时之间,叶湑竟不知道傅秉渊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我看是哪个杂碎搁这儿欺负我未过门的儿媳妇呢?!”人群中乍然响起一声洪亮的吆喝声,看热闹的农户们纷纷往两侧散开。

傅秉渊循声往门口方向望去,嗬,居然是他老娘!

“娘,就是他们,他们欺负湑哥儿!”他一个箭步凑到李二花跟前,将叶二娘和叶文指给她瞧。

“叶二娘,你这是又闹得哪一出?我怎么看不懂呢?”来时已经听村里人七嘴八舌地将事情的原委拼凑了个差不离,李二花本就是最看不上叶二娘这等占小便宜的人,此时说起来话,更是阴阳怪气。

刚从小的那落了下风,又来一个厉害角色,叶二娘心里咯噔一下,“呦呵,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下可真是热闹了。”